几天后,那个护工再次推车经过她的门口。
苏晚急切地望向他。
护工脚步未停,只是将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飞快地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随即匆匆离去。
苏晚颤抖着手捡起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触目惊心的字:
【苏玉芬,三天前,心梗,人没了。】
纸条从她僵硬的手指间飘落,像一片枯叶。
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和色彩。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猛地撕裂了“静心苑”压抑的死寂。
苏晚用头疯狂地撞向冰冷的铁门,一下,又一下!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头碎裂般的剧痛,额头上温热的液体流下,模糊了视线。
她感觉不到疼,只有心脏被活生生剜去、只剩一个血淋淋空洞的剧痛。
妈妈…没了。
为了救妈妈,她把自己卖进了地狱。
可现在,妈妈还是没了。
巨大的悲恸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岩浆,在她体内疯狂奔涌、咆哮!
厉司爵!林薇薇!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妈妈!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
她滑倒在冰冷肮脏的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剧烈地抽搐。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她趴在地上干呕,胃里翻江倒海。这个月…生理期好像迟了很久很久…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猛地缠住了她的心脏。
不…不可能…只有那一晚…那个屈辱的、被当作工具的新婚夜…
呕吐感持续不断。
在又一次被护士拖去“治疗室”强行注射后,那种熟悉的眩晕和恶心感再次汹涌袭来。
这一次,她死死咬住了牙关,在护士粗暴地准备给她灌药时,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满脸横肉的护士长,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我…怀孕了。”
护士长灌药的动作一顿,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和嫌恶。
苏晚捕捉到了那一丝松动,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如同诅咒:“厉司爵的孩子!厉家的种!如果因为你们的药流掉了…你们猜,厉司爵知道了,会不会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厉司爵”三个字,如同一个魔咒。
护士长肥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灌药的手僵在半空。
她浑浊的眼睛在苏晚平坦的小腹和那双燃烧着疯狂恨意的眼睛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那点嫌恶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
她猛地将药瓶收回,狠狠瞪了苏晚一眼:“老实点!别耍花样!”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束缚带被解开了。
苏晚瘫在冰冷的治疗床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单衣。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但紧接着,是更深的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