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夹杂着某种动物抓挠木板的声音。我打开三喜给的布袋,里面是一些干草药、一块黑乎乎的骨头和一张黄符。我把符贴在床头,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房后传来,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抠木板。我屏住呼吸,声音停了。正当我松了口气时,一阵低语从窗缝飘进来,那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
"默儿...爹回来了..."
我浑身僵直,冷汗浸透了内衣。声音太熟悉了,虽然已经二十年没听过,但那确实是我记忆里父亲的声音。
"默儿...开门..."
抓挠声转移到了前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贴在门上的铜钱剧烈晃动起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死死盯着房门,手中的布袋已经被汗水浸湿。
突然,一声尖锐的猫叫划破夜空,门外的动静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上快速爬行,渐渐远去。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三喜说的没错,回来的不是我爹...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冒充我父亲?
天刚蒙蒙亮,我就出了门。村里静得出奇,连声鸡叫都没有。我决定去找村支书老马,他是我爹当年的好友,应该知道些什么。
马家的房子在村子东头,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砖房之一。我走到门口,发现大门虚掩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马叔?"我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
脚下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滩已经半凝固的血。顺着血迹望去,客厅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是老马,他的肚子被整个剖开,内脏不翼而飞,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眼睛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桌子。一个相框掉在地上,玻璃碎裂。我颤抖着捡起来,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一群年轻人站在山脚下,其中有我父亲、老马,还有几个我认得的村里人。他们身后是一座简陋的祭坛,上面摆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笼子里隐约可见一团黑色的东西。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靠山屯青年团,1983年冬,搬杆子仪式后合影"。
"你不该来这里。"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黑得异常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白霜。"她走进来,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村医。也是...处理这种事的人。"
她蹲下身,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掏出一把香,点燃后绕着尸体转了三圈,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香烟在空中诡异地凝成一个个圈,久久不散。
"你父亲的事,别查了。"她突然对我说,"除非你想和他一样。"
"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我上前一步,"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白霜收起香,冷冷地看着我:"二十年前,村里闹黄仙,你父亲主持了一场'搬杆子'仪式,想请仙家上身驱邪。结果..."她顿了顿,"请来的不是仙,是别的东西。仪式失败了,全村人投票决定...处理掉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