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屋里，久违的暖意与香气还未散尽，便被一种无形的沉重悄然取代。
灶膛里的余烬早已冷却，只留下几缕灰白的残烟，固执地盘旋在昏暗的空气中，混着残余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卤肉油腻气。母亲叶柳氏在服下那副上好药材煎煮的汤药后，沉沉睡去，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总算平稳了些许，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暂时偃旗息鼓。妹妹小丫偎在母亲身边，小嘴无意识地咂吧着，仿佛还在回味饴糖的甜味和肉食的香气，苍白的小脸上残留着一丝安详的笑意。
这本该是一个令人心安的夜晚。
然而，叶子寒却毫无睡意。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坯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屋外，夜风穿过破败的院墙和稀疏的篱笆，发出呜呜的怪响，如同鬼魅的低语。每一次风声稍歇，死寂便如同沉重的幕布骤然落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怀里那几锭沉甸甸的银元宝，紧贴着胸膛，却丝毫无法带来暖意，反而像几块寒冰，不断散发着刺骨的凉气。张莽那双在街角一闪而过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三角眼，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那绝非错觉！回春阁那胖掌柜看似和煦实则精明的笑容，也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五两银子买三株变异铁骨蕨，价格当真“公道”吗？还是对方早已看出自己毫无根基，故意压价？或者……另有所图？
更让他心头发颤的，是床底下那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装着“千年龙涎草”的陶罐！那才是真正的祸源！价值连城的筑基圣药！一旦泄露，别说张莽，恐怕整个云雾镇，甚至更远地方的修士，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巨大的财富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而深藏的秘密更像是一颗随时会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雷火符！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踏入的，绝非坦途仙道，而是一片步步杀机的雷池！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迸出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濒临绝望的心。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奇异地让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
力量！
他需要力量！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能够让他在这风雨飘摇的处境中，多一分自保的可能，多一分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刚刚燃起一丝暖意的小家的底气！
《草木通玄经》！
那深嵌在脑海深处、沉重冰冷的五个古字，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骤然在意识中亮起！
叶子寒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那每次强行触碰都会带来的剧烈头痛和精神疲惫。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排除掉屋外的风声、母亲的呼吸、妹妹的呓语……所有杂念都被他死死压下，心神前所未有地凝聚，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朝着脑海深处那五个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大字，狠狠“撞”了过去！
“轰——！”
仿佛整个头颅都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剧痛和眩晕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意识在剧烈的震荡中几乎要彻底粉碎！无数闪烁着金光的、蝌蚪般的玄奥符文如同失控的洪流，在混乱的意识海中疯狂冲撞、旋转、破碎！庞大的信息碎片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灵魂深处！
“呃啊！”叶子寒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沿着鬓角滚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小丫苍白的脸，母亲枯瘦的手，张莽狞笑的嘴脸……一幕幕画面如同最强劲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
给我开——！
他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求生欲，所有的守护执念，都化作一股近乎蛮横的、不顾一切的冲击力，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在那仿佛坚不可摧的经书大门之上！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每一次撞击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叶子寒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抽搐着，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意识在痛苦的深渊边缘反复沉浮，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沉沦。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被那狂暴的信息洪流彻底碾碎、意识即将陷入永恒的黑暗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最本源的奇异嗡鸣，骤然在混乱的意识海中响起！
那疯狂冲撞、破碎的符文洪流，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骤然一顿！紧接着，如同百川归海般，开始朝着一个核心点疯狂汇聚、重组！
那五个原本沉重如山、冰冷如铁的《草木通玄经》古字，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灵性，骤然爆发出柔和而温润的青色光华！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安抚灵魂的力量，瞬间抚平了狂暴的信息碎片，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了即将崩溃的意识海！
一股庞大、古老、浩瀚，却又带着一丝草木清新气息的玄奥信息流，如同被驯服的涓涓细流，终于不再是毁灭性的冲击，而是以一种叶子寒勉强能够承受的方式，缓缓流淌进他的意识之中。
引气篇！
《草木通玄经》最基础的入门篇章！
开篇并非玄之又玄的天地至理，而是以一种近乎质朴的方式，阐述着“气”的存在与感知。
“天地有灵，化生万物。万物有息，是为灵气……”
“灵气者，天地之精粹，蕴藏于山川河岳、草木金石、日月星辰……”
“人之身，乃小天地。引天地灵气入体，循经导脉，淬炼己身，壮其神魂，强其筋骨，此乃修行之始，仙道之基……”
“……引气入体，首重心境。心若澄湖，波澜不惊；神如古木，根植大地；意似清风，无念无执……”
“……引气之径，万法殊途。吾道法自然，以草木为师，观其吐纳，感其灵息，引其菁华……”
一段段玄奥又带着草木清新气息的文字，伴随着无数关于草木灵气流动、根须汲取、叶片吐纳的细微图景，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叶子寒的意识里。虽然依旧晦涩难懂，充满了大量他无法理解的术语和关窍，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毁灭性的冲击，而变成了一本可以“阅读”、需要去“理解”和“尝试”的经书！
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感，如同大病初愈。叶子寒瘫软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灼痛。汗水浸透了全身，冰冷地黏在皮肤上。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掏空又塞满了沉甸甸的石头，昏沉欲裂。
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却如同岩浆般在虚脱的身体深处奔涌！成功了！他强行打开了《草木通玄经》的引气篇！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部分，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至少，他看到了希望！摸到了那扇紧闭的仙道大门！
他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挣扎着坐直身体，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按照引气篇所述，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平复下来。他闭上双眼，不再去强行“阅读”那些深奥的文字和图景，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入引气篇开篇反复强调的“心境”之中。
心若澄湖……
神如古木……
意似清风……
他一遍遍在心中默念着这十二字箴言，努力摒弃脑海中纷乱的杂念：张莽的威胁、回春阁的算计、龙涎草的秘密、银子的冰冷、母亲的病容、妹妹的苍白……所有让他恐惧、焦虑、牵挂、沉重的东西，都被他强行剥离出去。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宁静感开始滋生。并非绝对的空白，而是一种如同置身于古老森林深处的静谧。外界细微的风声、母亲平稳的呼吸、妹妹细微的呓语，依旧存在，但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不再能轻易搅动他心湖的波澜。
他的心神，如同沉入一片宁静的湖底。意念，则化作一缕最轻柔的微风，在这片宁静的心湖之上缓缓拂过，不激起一丝涟漪。
就在这种奇异的、近乎物我两忘的“静”境中，叶子寒那被《草木通玄经》强行开启、变得异常敏锐的草木感知，如同水到渠成般再次浮现。
这一次，不再是视觉的观察，而是纯粹的精神“触角”，向着四周悄然蔓延。
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用那玄之又玄的“感知”。
小屋的角落里，几株生命力顽强的、不知名的野草从墙缝里钻出。在叶子寒此刻的感知中，它们不再仅仅是绿色的植物，而是散发着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虫般明灭不定的淡绿色光点！这些光点极其细微，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没，但它们确实存在，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微弱地从空气中汲取着什么，又缓缓地释放出另一种更加稀薄的气息。
这就是……草木的灵气？
那淡绿色的光点，是它们在“吐纳”？
叶子寒的心神为之触动，意念化作的“微风”下意识地朝着那几株野草拂去，试图更清晰地“触摸”那些光点。
就在意念触及的刹那，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生涩感和淡淡土腥气的“气息”，如同最纤细的蛛丝，顺着他的意念，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被牵引了过来！
这缕气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清晨草叶上的露珠还要稀薄缥缈。它沿着叶子寒意念形成的无形通道，缓缓地、颤颤巍巍地，流向他盘坐的身体。
当这缕微弱到极致的草木灵气，终于触及叶子寒眉心皮肤的一刹那——
“嗡……”
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凉中带着一丝生涩麻痒的感觉，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从眉心窜入！沿着某种玄奥的路径（他此刻完全无法理解），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这感觉极其短暂，如同蜻蜓点水，转瞬即逝。那缕被引来的草木灵气也微弱得如同幻觉，刚一入体，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并未对他的身体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然而，就是这一刹那的接触，这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草木灵气入体，却如同在叶子寒死寂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滔天巨浪！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一种仿佛枯木逢春、种子破土般的微弱生机感，在他身体最深处悄然萌发！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无比真实！
他猛地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里，在短暂的茫然之后，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引气……入体！
他做到了！
他真的将一缕天地间的草木灵气，引入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只有一丝，微弱得可怜，虽然路径不明，效果不明，虽然身体依旧疲惫虚弱，精神依旧消耗巨大……
但这确确实实，是灵气入体！
是无数凡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仙道起点！
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恐惧！叶子寒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自己沾满泥污、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掌，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具身体！
仙路！那扇沉重的大门，终于被他用蛮力，撬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一丝来自门后的微光，穿透黑暗，照亮了他绝望的心田！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尝试！想要引动更多的草木灵气！
然而，就在他再次闭上双眼，试图沉入那奇异的“静”境，重新凝聚意念去感知墙角那几株野草时——
一股强烈的、如同潮水般袭来的疲惫感和眩晕感，瞬间将他淹没！精神如同被彻底抽干，脑海中再次传来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比之前强行开启经书时稍弱，却依旧让他眼前发黑，闷哼一声，差点再次瘫倒在地。
叶子寒喘息着，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感受着精神和肉体双重极限后的虚弱，心中却是一片明悟。
引气入体，绝非易事！对心神的消耗，对意志的考验，都远超他的想象。以他如今的精神状态和孱弱的身体，强行引动那一丝草木灵气，几乎已是极限。想要更进一步，非一日之功，需要水磨工夫，更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
他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再次尝试的冲动。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屋内。墙角那几株野草散发的淡绿色光点，在他此刻疲惫的感知中已经变得极其模糊，几乎难以捕捉。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灶台角落——那里静静躺着几片枯黄的叶片。那是昨日买回来的上好药材里，被伙计随手丢弃的、几片品相不佳、灵气微弱的“石斛花”残叶，被他捡了回来，想着晒干或许还能泡水。
在叶子寒此刻疲惫却异常敏锐的感知中，这几片被丢弃的枯黄残叶上，赫然也残留着极其微弱、比墙角野草还要稀薄暗淡的淡黄色光点！虽然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但它们确实存在！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叶子寒的脑海！
《草木通玄经》引气篇开宗明义：“吾道法自然，以草木为师，观其吐纳，感其灵息，引其菁华……”
草木！草木灵气！
普通的野草灵气稀薄微弱，那……蕴含灵气的药材呢？那些被修士视作资源的灵草灵药呢？它们蕴含的灵气，是否更加充沛？更加容易被感知和引动？
这个想法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他下意识地看向床底下——那里藏着的，可是真正的千年灵药，筑基圣物！千年龙涎草！它蕴含的灵气……会是何等磅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力便攫住了他！只要引动一丝龙涎草的灵气……或许就能抵得上他苦修数月！
但紧随其后的，是刺骨的寒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龙涎草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秘密！一旦他尝试引动其灵气，会不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异象？会不会被有心人感知到？哪怕只是极其微弱的波动，在真正的修士面前，恐怕也如同黑夜中的火炬！
更何况，以他如今脆弱的精神和身体，贸然引动如此磅礴的灵气，会不会如同稚童挥舞巨锤，瞬间就被反噬得爆体而亡？
巨大的诱惑和致命的危险如同冰与火，在叶子寒心中激烈交锋。他额头上再次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目光在那几片枯黄的石斛残叶和床底方向反复游移。
最终，理智死死压倒了那诱人的冲动。
不能动龙涎草！
至少现在，绝对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目光从床底方向移开，重新锁定在灶台角落那几片枯黄的石斛花残叶上。虽然微弱，虽然残破，但它们安全！
叶子寒再次闭上双眼，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努力收敛心神。这一次，他没有再去强行凝聚意念之风，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将全部感知都“沉”入那几片残叶散发出的、微弱到几乎消散的淡黄色光点之中。
心若澄湖……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急切。
神如古木……
他的感知如同大树的根须，稳稳地扎向那微弱的灵气源头。
意似清风……
意念不再是主动的“牵引”，而是化作最轻柔的“抚触”，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去“感受”那淡黄色光点本身的“呼吸”节奏，去“贴近”它那微弱的气息波动。
时间在无声的感知中悄然流逝。汗水再次浸湿了叶子寒的鬓角，精神上的消耗带来一阵阵眩晕。但他死死坚持着，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固执地追寻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
终于！
当他的意念频率，在无数次细微的调整后，终于与那石斛残叶上极其微弱的灵气波动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共鸣”时——
一缕比之前墙角野草还要微弱、如同游丝般的淡黄色气息，仿佛被无形的引力捕捉，极其缓慢、极其自然地，从枯叶上剥离出来，顺着叶子寒那轻柔贴近的意念，如同倦鸟归林般，温顺地、毫无阻碍地流淌而来，轻轻触碰在他的眉心！
清凉！温润！
带着一丝石斛特有的、微苦的草木清香！
比之前那一丝野草灵气更加精纯、更加“驯服”的感觉！
这缕微弱的灵气顺滑地融入体内，虽然依旧瞬间消散，但带来的那种通体舒泰的微凉感，以及精神上仿佛被甘泉滋润般的微弱恢复感，却比之前清晰了数倍！
叶子寒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这一次，他没有感到丝毫的眩晕和剧痛！虽然精神依旧疲惫，但消耗却小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成功了！通过“共鸣”的方式，更高效、更“省力”地引动了草木灵气！
这《草木通玄经》的引气法门，竟如此神奇！以草木为师，感其灵息，引其菁华！这绝非蛮力掠夺，而是一种近乎“道法自然”的和谐共鸣！
巨大的喜悦再次涌上心头，但这一次，叶子寒的眼神却异常冷静。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感受着体内那一丝微不可查、却又真实存在的清凉余韵。
力量！
虽然依旧微弱得可怜，但这确确实实是属于他叶子寒的力量！是超越凡俗的起点！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低矮破败的屋顶，投向外面深邃的、危机四伏的夜空。眼底深处，那份因巨大财富和秘密而滋生的恐惧并未消失，但此刻，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东西所覆盖。
如同磐石初生，沉入心湖。
他不再只是一个在泥泞中挣扎求生、任人宰割的蝼蚁。他手中，终于握住了一丝改变命运的微光。
路，就在脚下。纵然荆棘密布，凶险环伺，他也要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
为了娘，为了小丫，为了这间破屋里刚刚燃起的、微弱的暖意。
他再次闭上双眼，没有去引动灵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脑海深处。这一次，他不再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最虔诚的学生，开始默默“阅读”、艰难地“理解”那《草木通玄经》引气篇中，关于灵气运转路径、关于如何滋养己身的晦涩文字和图景。
夜，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