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建章刚要回话，不曾想侯亮平却连门都不敲闯进办公室，来到茶几前站好张口就来。
“秦书记，我请求去汉东，调查抓捕行动泄露一事。”
秦思远一向不喜欢关门办公，今晚上亦是如此，大家都经过保密工作相关培训和学习，自然不会做些让人维护的事。
侯亮平却触犯了相关条例，不仅偷听了谈话，还对此不自知。
秦思远看了一眼侯亮平，对龙建章面无表情说道：“建章，你觉得呢？”
龙建章抬头问侯亮平，“侯处长，你去汉东的理由是什么？”
侯亮平似乎听不出这话好赖，大咧咧显摆，“龙处长，在反贪总局，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汉东了。”
“我自己是汉东人，不仅在汉东上学，还在那边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调到最高检所以户口迁过来了。”
“汉东省省委副书记高育良是我读大学时的老师，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是我学长，反贪局局长陈海是我上下铺兄弟，就连检察院检察长季昌明，那是我当年的领导。”
龙建章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侯亮平，问道：“侯处长，《公务员法》第七十六条，公务员执行公务时，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回避。一是涉及本人利害关系的；二是涉及与本人有本法第七十四条第一款所列亲属关系人员的利害关系的；三是其他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
“这一条款，你不会忘了吧？”
侯亮平不服气道：“龙处长，非常时期非常处置，难道你比我更了解汉东？”
龙建章摇摇头，“我不确定是否比你更了解汉东。但是，我比你更了解组织纪律、工作纪律和保密条例。侯处长，你被停职这件事，还需要我提醒你多少遍。”
侯亮平说不出话，只得一脸委屈看向秦思远，以往在这种事上，秦思远一般都是劝龙建章。
今晚上秦思远却没有一如既往为侯亮平说话，他面无表情摘下眼镜，打开眼镜盒取出擦镜布慢悠悠拭擦镜片，仿佛两人争吵与他无关。
侯亮平从未见过秦思远这副模样，犹豫着要不要说话时，秦思远擦好眼镜重新戴回去，边关眼镜盒边漫不经心说话。
“建章，你明天一早就动身去汉东，就按照刚刚说的那些来做。亮平，这些天你办案也很辛苦了，先把工作放下，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秦思远还是很够意思，这话就等于把侯亮平违规办案和触犯保密条例给冷处理，当着什么都没发生，在家呆几天再回来上班就行。
再说因为这种事情，公开处罚侯亮平，自己这个领导责任也过不去。
侯亮平却没有这个觉悟，“秦书记，这件案子我们一处盯了半个多月，现在二处轻而易举截胡，这不是抢功是什么？”
秦书记总算舍得抬起头，双眼如同鹰隼似的把侯亮平看得浑身不自在。
“抢功？侯亮平，你怕是不知道现在这摊子有多烂。要不是建章向我汇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胆大包天到通过私人关系，让汉东省检察院抓捕丁义珍。”
侯亮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秦书记，我这也是为了保密考虑，万一走漏消息怎么办？”
秦书记将面前一堆报告摆开，“这是全国各省市抓捕涉及赵德汉贪腐案人员反馈情况，除了你亲自联系的汉东省，所有涉案人员均被当地检察机关拘捕。”
侯亮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其他省市抓人都顺利，偏偏自己打电话交代的汉东省就出了纰漏，丁义珍遭遇车祸生死不知。
不过，侯亮平觉得是汉东那边自己工作不到位，绝对不是因为自己。
“那是因为季昌明坚持要去省委汇报，不仅耽搁时间，还让消息泄露出去，这个责任汉东不可推卸。”
秦书记头也不抬，“是谁的责任，建章会过去调查，散了吧！”
龙建章又看了一眼侯亮平，跟秦书记说一声后，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侯亮平看到两人都没有搭理自己，自讨了个没趣。
一个不眠之夜过去，银行这边烧坏了好几台验钞机，总算把别墅里的现金清点完毕，不过龙建章看不到报告了，此刻他带着公文正在前往高铁站的车上。
高铁是上午九点十分，龙建章难得放松下来，一晚没合眼的他抱着公文包睡到京州东站。
出站后坐出租车到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陈海接到门卫室电话说最高检反贪总局来人时，兴奋又有些担忧。
根据这个做事风格，来人肯定是侯亮平，兄弟很久没见自然只得高兴。
担忧的是侯亮平来汉东，必然是为了昨晚上行动失败算账来了。
带着这种复杂情绪，陈海让座位上参加行动的成员先到自己办公室等候，自己去门口把人接上来。
然而到了门卫室，只看到一个身穿便服五十多岁的人坐在椅子上喝水，遂问门卫。
“赵叔，猴子呢？”
门卫疑惑道：“陈局长，什么猴子？咱们京州除了动物园，哪有猴子？”
陈海急忙问道：“你不是打电话说猴子，侯亮平来了吗？”
门卫这才知道陈海误会了，“你说的猴子是调走多年的侯亮平啊？我没说他来啊？”
陈海一脸失望，“那你电话里说最高检反贪总局来人。”
门卫赶紧介绍，“这位领导就是最高检反贪总局的，来找你。”
龙建章放下纸杯站起来朝陈海伸手，“陈局长，我是龙建章，昨晚上通过电话。”
陈海懵懂伸手和龙建章轻握了一下，“龙处长，欢迎你来汉东指导工作，请！”
龙建章正色说道：“谈不上指导，大家相互交流学习是真的，请陈局长带路，我们先核对一下抓捕丁义珍一事的细节。”
陈海本来想问为什么不是侯亮平来，不过龙建章直接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骑虎难下，只得做出请的手势，把龙建章带回反贪局办公室。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陈海带着陆亦可等人站在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最高检来的这个处长，太过陌生了，从脸上就能看出整个人极为古板。最开始自我介绍认了人，就没多说一句闲话。
一进办公室连口水都没喝，就要看昨晚上的行动报告。陈海还来不及打电话给侯亮平询问龙建章底细，无奈之下只得将报告交给他。
龙建章也不客气，拿了报告自己找个位置就开始翻阅，越看眉头皱得越高。
几人看着得心里越来越没底，不知道这位陌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建章的眼睛终于离开报告，看向面前几人。
“陆亦可？”
陆亦可急忙站出来，“龙处长，我在。”
龙建章放下报告，轻描淡写问道，“你当时安排林华华和周正潜入宴会厅监视丁义珍，其他人在做什么？山水庄园后门和其他出口怎么不作部署？”
陆亦可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龙建章又说话了。
“林华华，周正？”
林华华牵着周正羞怯怯站出来，“龙处长，我们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