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恶劣的是，如果京州市中院判决合法。
国内其他地方法院援引这个判决先例判决类似案件，会产生多少不良后果，会发生多少起巧取豪夺的悲剧！
大家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底发寒。
吕梁建议道：“龙处长，我们明天先去拜访京州市孙书记，把我们的意见跟他做个汇报，你看如何？”
龙建章想了一下同意了，孙海平值得信任，而且他要是不想摆烂，李达康算个屁。
统一思想后，龙建章带着他们整理大风厂财务报表和法人变更资料，一直忙活到差不多四点钟才结束。
在期间季昌明秘书跑过来，说是秦思远找他，喊去季昌明办公室用内部电话通话。
龙建章让大家继续，自己跟着秘书去季昌明办公室，接通电话后秦思远说白天跟沙瑞金交流了一下，鉴于陈海短期内无法恢复身体，计划让龙建章担任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代局长。
沙瑞金说别代了，直接任局长。
秦思远没有当场应下来，说是要征求一下龙建章本人意见再给答复。
龙建章想都不想，直接说还是代局长，拒绝了这次解决正厅级的机会。
沙瑞金提拔龙建章压根就没安好心，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尽可能掌控汉东所有不确定因素。
龙建章如果只是代局长，组织关系依旧在最高检，做事做决定优先从最高检层面考虑，并不会完全服从沙瑞金本人的意志。
如果把龙建章提半级正式成为局长，编制到了汉东，地位直线下降，一下子成为季昌明手底下的人。
这个结果，符合沙瑞金高育良李达康甚至季昌明祁同伟等人的期望。
在抓捕丁义珍那个晚上，省委汇报会上冗长的扯皮，让秦思远和龙建章早就不信任他们。就算不征求龙建章本人的意见，秦思远也不可能同意沙瑞金的请求。
这会打电话过来，不过是跟龙建章通个气而已。
反腐就是反腐，不能成为谁的枪或盾，甚至工具。这是在龙建章离京前，和秦思远商量好的。
这个晚上不仅他们在忙，其他地方也很忙，主要是龙建章白天跑税务和市监局调取大风厂相关资料的事情，传到他们耳中。
再结合沙瑞金向最高检要人，计划把龙建章推上反贪局局长职位这件事，大家突然开始关注起这个人，开始各种找关系打听一下这个最高检反贪总局的处长。
最着急的人，无疑是祁同伟，他在得到消息后，离开公安厅来到高育良家，一进书房关上门急忙询问。
“老师，这个龙建章什么来头？”
高育良坐到沙发上，示意祁同伟也坐下，“什么来头？最高检反贪总局二处处长，你还问什么？”
祁同伟一屁股坐下去，“主要是想知道他什么立场，要是他站在李书记那边，对我们很不利。”
高育良自己点烟吸一口后，才慢条斯理开口。
“龙建章级别摆在那里，也只是为了丁义珍暂时过来，就算任了局长，也没有话语权，立场和地位无关紧要。倒是你，抓捕丁义珍泄密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祁同伟还是着急，“老师，他今天去见了郑西坡，后来又去税务局和市监局，带走了一大堆资料。我怀疑他是……”
高育良抖了抖烟灰，眉头微皱，“见郑西坡和税务局市监局有什么关系？再说这是大风厂的事情，该着急的是李达康。”
祁同伟马上换了个问题，“老师，你说反贪总局是怎么想的？猴子对汉东很熟悉，却不派他过来，反而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建章。”
高育良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老季跟我透露过，侯亮平似乎被停职了。”
“猴子被停职了！”
祁同伟第一反应是兴奋，两人同样出身，侯亮平平步青云，自己几乎跌落尘埃，要不是豁出去追求梁璐调离司法所，哪有今天的公安厅长。
对于祁同伟来说，侯亮平就像一面镜子，他越成功，就显得自己愈发卑劣。
现在听到侯亮平栽了，祁同伟怎能不高兴。
高育良看到祁同伟这副模样，心里有些不满，“你看起来很高兴？”
祁同伟赶紧收敛了些，“没有，老师，你说我要不要请龙建章去山水庄园吃个饭，好好认识一下？”
高育良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强行压下用它打开祁同伟脑袋，看看里面装什么东西的冲动。
“你怎么就会想到这些，前些日子跑去给陈岩石挖地都传遍汉东上下，还嫌不够现眼是吧！”
祁同伟当年和陈岩石女儿陈阳谈恋爱，等毕业分配异地两人分手。在他迎娶梁璐后，为了向梁家表忠心，祁同伟就没有关注过陈岩石一家子。
讽刺的地方在于，在“一·一六”事件次日，陈岩石与沙瑞金在通话时将两人旧时关系暴露在众人面前。
祁同伟听说后想去套近乎，高育良恨铁不成钢数落了一遍，直接说他早干嘛了，让他别没事找事。
祁同伟明显没听进去，放着“一·一六”事件善后事宜不管，跑养老院去给陈岩石挖地，还正巧看到沙瑞金来看两老。
这件事传到高育良耳朵里，他羞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育良旧事重提，祁同伟回想当日，看到陈岩石夫妇和沙瑞金三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心里那股失落又印上心头，想了半天，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解释。
“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一直以来，高育良将祁同伟当成自己衣钵传人培养。现在他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进了水。
“你做好公安厅长的工作，比上蹿下跳丢人都强！”
祁同伟并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有什么错，正因为娶了梁璐，才能调离司法所进入缉毒队。
正因为在赵立春面前哭坟，才有了今天的祁厅长。
现在祁同伟更相信，给陈岩石挖地能挖出一个副省长。
“老师，这话我不敢苟同，当年我用三枪换来什么？一个缉毒英雄的虚名，一个说还需要锻炼的评价。”
高育良懒得跟祁同伟掰扯这些烂账，“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目前汉东局势微妙，少做事比什么都强。”
到底是门生，高育良在吴慧芬喊他吃药之前，又耐心开导祁同伟许久。
与此同时，京州市委李达康办公室又是另一样场景，孙连城和张树立又被喊过来臭骂一顿。
“张树立，你干什么吃的，人家才来就跑税务局和市监局去了，你们纪委到现在还跟无头苍蝇乱撞。”
张树立一脸委屈，“李书记，我们最近在忙调查光明峰项目牵涉丁义珍贪腐的投资方，再说，丁义珍这事不是省检察院反贪局在调查吗？”
李达康双眼一瞪，“你就是无能，丁义珍出车祸到今天，快半个月了，你查出了什么？再说，人家去税务局那些地方，是查大风厂的。”
看着张树立低下头，李达康又将怒火转向在旁边装死的孙连城。
“孙连城，你在光明区怎么盯着的，怎么连人去见了郑西坡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