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两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来。
“秦书记。”
秦思远慢条斯理说道：“侦察一处处长侯亮平，在侦办赵德汉贪腐一案中，多次违规办案。”
“在停职期间又违反禁令，隐瞒相关线索不上报，私自与汉东省检察院联系，干扰检察机关正常办案。你们把侯亮平带下去，详细审查。”
侯亮平感觉很委屈，“秦书记，我是为了工作！”
龙建章直接看不过去，“侯处长，咱们单位是在党领导下，宪法和人大赋予履行检查职能的国家机构。做事得按规章制度来，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工作人员直接不给面子，走到侯亮平面前伸手：“侯处长，请把通讯设备交出来由我们保管，然后跟我们走。从现在起直到调查结束，你不能与外界联系。”
侯亮平没理会，绕过对面的同事看向秦思远恳求道：“秦书记，陈海是我兄弟，他出了事，我必须去。”
秦思远头都没抬，直接抬手轻挥，两名同事见此将侯亮平手机拿走，一左一右将其架起带出办公室。
“建章啊！这侯亮平，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龙建章摇摇头，“这个我倒是没有研究过，不过汉东检察院问题不少。那天我去送公文时，已经明确告诉陈海，有什么紧急事务，向检察长季昌明汇报，然后由季昌明跟您联系。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秦思远重重叹了口气，“不说这些烦心事，你收拾一下就去汉东，带上王集风。侯亮平这边如果交代了新情况，我会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你。”
王集风是二处副处长，四十出头，行事作风深受二处成员拥戴。现在秦思远让龙建章带他去汉东，是起了废掉侯亮平让王集风取而代之的心思。
龙建章已经五十五了，做官已经到头，要是没有赵德汉这件事，必然安安稳稳过了今年，就退居二线给年轻人让位，现在得再辛苦些时候。
王集风至少是自己带出来的，去闯汉东那个龙潭虎穴，要是出了意外，多少有些可惜。
“我这就去准备！不过书记，王集风毕竟年轻，汉东形势复杂，要是……”
秦思远想了一会才开口，“成长这种事，哪有顺风顺水的，侯亮平就是前车之鉴。过了这关就海阔天空，过不了，那是他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这话说得很沉重，陈海，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副厅级干部。
姑且不论他业务能力怎么样，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迫害，可知汉东腐败分子们是何等猖狂。
龙建章与妻子离婚多年，女儿也改了姓，她们隐藏得极好。自己再无牵挂，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王集风不一样，他还年轻，成长也是顺风顺水，不知道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威逼利诱时，他能不能扛过去。
一个人该拥有什么，走到什么高度，命运早就明码标价摆放在面前，就看他怎么选择。
龙建章最后只有四个字，“我知道了。”
下午五点钟，龙建章拖着行李箱走出京州南站，林华华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到龙建章第一时间小跑上前。
“龙处长，陆处长让我来接您！”
龙建章看着林华华穿着皱眉道：“你只有这身衣服吗？”
林华华不明所以，“当然不止，只不过现在是工作时间。”
龙建章叹了口气，“陈海现在生死不明，你还穿一身检察官制服在外面招摇过市，是嫌自己命长吗？”
林华华当即就想反驳，这里是京州，对方胆子哪有这么大。再一想人家连陈海都敢下手，自己就一个小角色，估计就是顺手的事……
“这些话听就可以了，不要说出去。车子在哪里，带我过去。”
林华华赶忙带路，等上了车，龙建章才发现周正也在，他当司机开车，林华华坐副驾驶，龙建章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
“龙处长，我们带你去检察院招待所。”
龙建章点点头，“走吧，我要在招待所里住一段时间，你们跟陆亦可联系一下，我要尽快见到季检察长。”
林华华支支吾吾说道：“龙处长，这个……”
龙建章脸色一冷：“怎么回事？”
林华华是没胆子说话，周正只得给女朋友补充：“龙处长，是这样的，我们局长现在在医院抢救，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陆处长一直守在医院，没有在办公室。”
陈海出事，检察院和反贪局一摊子工作，陆亦可却因为个人感情，连工作都不管守在那里。龙建章不想给自己置气，干脆靠着位置闭眼放松。
一路上车里气氛尴尬无比，林华华想跟周正说话，可身后龙建章让她觉得芒刺在背，怎么都不舒服。
就这么煎熬到检察院招待所，两人带着龙建章去办理入住手续后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九点过钟，龙建章正在看书时，季昌明和陆亦可来了。
介绍结束后，季昌明没有提及工作，而是先来一句客套话。“龙处长，检察院招待所有些年头了，条件简陋，还望你担待。”
礼数是有来有往，龙建章也只得应付回去。“季检察长客气了，我这人随遇而安，不认床。”
季昌明听到这话脸上褶子又深了些，“这就好，这就好。”
龙建章侧身让出一个位置：“季检察长，请坐。”
季昌明也不矫情，走到茶几旁边坐好，陆亦可也跟着站到他身后。龙建章走过去坐好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只档案袋交给季昌明。
“秦书记让我带一个指导组的名头到汉东，主要还是为了丁义珍贪腐一案，还请季检察长配合。”
季昌明接过档案袋当场打开，里面是最高检反贪局的文件，内容就是龙建章刚刚说那些。验证无误后，季昌明收好档案袋交给陆亦可。
“龙处长，这侯亮平是出了什么事？毕竟之前一直是他跟陈海在联络。”
龙建章摇摇头：“这件事季检察长你清楚，他通过私人关系联络陈局长监视并打算擅自抓捕丁义珍，被秦书记要求停职。可在停职期间不安分，不仅向组织和单位隐瞒相关案情，还用私人电话跟陈海联络，这会被关小黑屋里审查。”
季昌明脸色大变，回头看了一眼陆亦可后才坐直了说话，“这么严重？”
龙建章点点头，“我在来之前，是这样处置的，不知道现在结果出来没有。”
季昌明疑惑道：“可我一直听陈海说，侯亮平很受秦书记欣赏。”
龙建章正色道：“季检察长，党纪国法大于一切，个人感情是另一回事。我一参加工作就在最高检反贪局，从小龙到龙哥到老龙，恃宠而骄的人，见得多了。这侯亮平处长，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陆亦可听到这话心里极不舒服，对这个老古板更厌烦了。
“龙处长，难道因为一次错误，就抹杀侯亮平处长以往的功绩了吗？”
季昌明心底一颤，这陆亦可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陆亦可，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