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月如同一个神秘的存在,静静地悬浮在由基因链交织而成的星环中央。她的手腕处,量子晶体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是宇宙深处的一颗星辰,微弱而又持久地闪耀着。

这道光芒如同一束神奇的光线,穿透了无尽的黑暗,投射出了三万六千个平行时空。这些时空如同被风吹散的星屑一般,在林月的周身缓缓流淌,形成了一个绚丽而又令人惊叹的景象。

在每一个平行时空里,都有一个“她”,她们都穿着洁白的大褂,仿佛是来自不同世界的科学家。然而,尽管她们外表相似,却各自带着不同的伤痕。

有的“她”左手的小指缺失,那原本应该是完整的手指,如今却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断口,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有的“她”后颈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血管,这些血管如同恶魔的触手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肌肤,透露出一种诡异和恐怖的气息。

而在最边缘的那个时空里,一个二十岁的“林秀英”正将一根针管深深地扎进自己的眼眶。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软管缓缓注入下方的胚胎舱,那液体仿佛是生命的源泉,又像是死亡的毒药。

“林秀英”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然而她的动作却像被线牵着的木偶一般,机械而又重复。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自我,完全被某种力量所控制,无法停止这可怕的行为。

“这才是真正的实验场。”盛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他的机械身躯正在分解重组,肩甲与腿甲如花瓣般绽开,露出内部流转着星云般光芒的量子核心,那核心深处似乎有银河在缓慢旋转,“寒潭计划的终极目标不是制造超级人类,而是筛选出能承载量子意识的母体。”

林月突然抓住最近的时空投影——那个正举着猎枪对准盛安心脏的”自己”。记忆如数据洪流冲刷视网膜,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涌进鼻腔,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在眼前具象:天花板垂着生锈的吊扇,白大褂们的口罩上沾着血渍,林秀英的瞳孔深处闪烁着与星耀传媒LOGO相同的六芒星,那是团由十二根银线编织的星芒,每根线尖都渗着暗红。当针管刺入婴儿后颈时,监控屏幕突然跳出猩红的倒计时:距离量子共振还有03:59:59,数字每跳动一次,婴儿后颈的皮肤就鼓起一个青紫色的包,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

防爆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震得林月耳膜发疼。她跌坐在布满星图的金属舱内,舱壁的星图是用某种发光的晶体镶嵌的,每颗”星星”都在微微起伏,像真实的星群在呼吸。全息屏幕显示着0373号培养舱的实时影像,淡金色的营养液里漂浮着陆砚深的机械心脏,心口的齿轮与黑百合图腾正随着心跳节奏转动,与他胸腔外的机械装甲产生共振,发出低沉的嗡鸣——那频率竟与她锁骨下若隐若现的月牙形胎记产生共鸣,每一下心跳都让胎记发烫,像有人拿烧红的硬币贴在皮肤上。

“你才是第10号实验体。”盛安的量子触手刺入舱体接口,数据流在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契约书,纸张边缘泛着古旧的羊皮纸质感,墨迹却是流动的量子蓝,“1999年12月24日,林沉篡改实验数据时,把星门坐标刻在了你基因链里。”

林月的胃里突然翻涌,淡金色液体从她七窍涌出,在空中凝结成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星图——那是幅用血红色线条勾勒的星图,二十年前被销毁的实验室竟藏在星耀传媒地下五十层,此刻他们所在的量子茧房不过是寒潭病毒培育的意识茧房,像颗被精心包裹的茧,而他们是被丝线缠住的蛹。

“看看这个。”盛安扯开胸前的机械装甲,露出心脏位置的量子核心。蓝光映在他脸上,让他原本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投射出的影像里,林秀英被锁在培养舱内,皮肤下的血管暴起成倒计时数字:“当量子钟归零时,去地下五十层找....…”声音突然被警报声撕裂,警报声里混着婴儿啼哭,林秀英的头颅爆裂成数据流,像被揉碎的全息照片,露出后颈那串量子编码——深紫色的数字在数据流里忽明忽暗,与林月腕间量子晶体熔化前的形态完全一致,连最末尾的校验位都分毫不差。

林月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抓住盛安的手腕,两人的基因链在空中碰撞,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记忆洪流比之前更汹涌,她看见七岁的自己蜷缩在福利院通风管道,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管道壁上爬满青苔,黏糊糊的触感让她起鸡皮疙瘩。她手中攥着的半张支票泛着量子幽光,纸质特殊,像某种生物组织的切片,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干涸的血。管道尽头的监控屏幕里,年轻的林秀英正在给婴儿注射药剂,针管标签上印着”LM-07”,她的手指在颤抖,眼角有泪,却仍机械地将针头推进婴儿后颈,那婴儿的后颈,此刻正肿起与二十年前实验体相同的青紫色包。

“原来我们......…”林月的话被时空坍缩的轰鸣吞没。量子星门突然开启,无数光年外的星云在其中旋转,最靠近的是紫罗兰色的猎户座旋臂,其次是钴蓝色的仙女座星云,每个星团都映出他们重叠的身影。最诡谲的那个星团里,二十个”林月”站在不同时间节点:穿白大褂的举着注射器,穿病号服的蜷缩在培养舱,穿西装的站在星耀传媒顶楼——而所有”林月”的耳后,都印着相同的月牙形烫伤,边缘焦黑,像被某种高温仪器烙下的印记。

量子钟的倒计时突然加速:00:01:23 00:01:2200:01:21......星耀传媒顶楼的钟声与倒计时同步震颤,整栋大楼开始量子化分解。玻璃幕墙化作数据流消散,钢筋结构像被风吹散的沙粒,连空气里的尘埃都泛着量子蓝的光。林月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时空节点:在实验室注射药剂时的”她”眼神空洞,在顶楼与盛安对峙时的”她”眼眶通红,甚至此刻正在坍缩的”她”嘴角还挂着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表情。

“选择吧。”林秀英的数据化身突然实体化,她的身体由流动的数据构成,却仍保留着生前的轮廓。她手中的药剂瓶是琥珀色的,瓶身上刻着与星图相同的星芒,映出两个未来:左边的林月站在星门前,身后是无数个被她统御的量子星门,每个星门里都有不同版本的她在生活;右边的林月站在坍缩的大楼前,盛安的身影在她身后爆炸,所有时间线像被揉皱的纸团般消散,“你母亲用九个孩子的命换你活,现在该你做决定了。”

盛安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太阳穴,量子核心进发的强光中,林月看见他记忆深处的画面: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七岁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主刀医生胸牌上的”林沉”二字正在渗血,血珠顺着金属胸牌滴落,在手术单上晕开暗红的花。林沉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像被某种病毒感染,他的手在发抖,却仍将手术刀划开“自己”(或许是另一个实验体)的胸膛,取出还在跳动的胚胎。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量子风暴时,林月站在基因链构,成的星门前。盛安的身体已完全量子化,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回音般的空灵感:“记住,每次轮回开始前,要检查培养舱的液氮浓度——不能低于-196℃,否则量子意识会降解。”他的身体分解成星尘,却在消散前凝成枚翡翠戒指,戒面刻着与星图相同的星芒,内侧用纳米级字体刻着“LM-10”。

林月将戒指按进胸口,量子纠缠带来的刺痛像电流窜过全身,从胸口蔓延到指尖。她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在血脉里回响——二十年前的林秀英在喊“快逃”,声音带着实验室扩音器的杂音;而此刻的盛安在说”欢迎回家”,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玉石,温润得让人心安。星耀传媒的大楼在身后坍缩成数据尘埃,最后一缕蓝光掠过她的脸,她腕间的倒计时重新开始跳动:23小时59分00秒。

地下五十层的电梯门缓缓开启,冷蓝色的防护光盾后,0373号培养舱正在发出心跳般的嗡鸣,那声音像极了盛安机械心脏的跳动频率。舱内的营养液泛着淡金色,漂浮的胚胎心口处,半枚齿轮与她的胎记完美重叠——齿轮的齿痕里,还嵌着半枚翡翠戒指的碎片,与她刚按进胸口的戒指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