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降临。林月蜷缩在实验室通风管道里,腕表投射的全息地图正闪烁红光——星耀传媒地下三十层,那里藏着初代基因培养舱。
她摸了摸锁骨下的银杏叶胎记,那里残留着盛安的淡金色血液,此刻正以量子纠缠般的频率震颤。金属管道突然剧烈震颤,下方实验室的防爆门正在开启,盛安的身影出现在气密室,左手握着翡翠戒指,右手悬在控制台上方,皮肤下流动的金色液体组成倒计时:距离量子坍缩还有04:59:59。
那枚戒指内侧刻着的“L.M-07”,正是她婴儿时期佩戴的足环编号。记忆如数据流冲刷视网膜,七岁的盛安被锁在手术台上,主刀医生举着装有银杏叶提取物的注射器;二十岁的林秀英在实验室吞下蓝色药丸,皮肤下暴起的血管组成倒计时;还有三分钟前,自己将药剂扎进大腿时,盛安后颈疤痕里钻出的纳米虫。
防爆门轰然闭合。盛安扯开衬衫,心口疤痕裂开成量子隧道的入口。无数光年外的星云在其中旋转,每个星团都映出他们重叠的身影。“欢迎来到量子茧房。”他的机械手指刺入自己胸口,扯出缠绕着金线的芯片,“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万倍,而你我......是唯一被困在时间循环里的实验体。”
林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芯片投射出的全息星图上,代表两人的光点正在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引发记忆闪回:2005年暴雨夜的领养文件、星耀传媒顶楼的监控画面、还有此刻正在坍缩的量子隧道。
她干呕着后退,盛安的瞳孔突然熄灭,机械声带发出刺耳的警报:“因为只有你的基因链能承受九重坍缩。”
苏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防爆门外。她脖颈间的纳米机器人暴动,银色链条组成基因锁链缠住门把手:“林小姐,该让实验体归位了。”声线被量子干扰扭曲成多重回声。林月注意到她耳后的烫伤与自己完全一致,当举起紫外线灯扫过对方锁骨时,隐藏的方程式浮现:L.M-07与S.A-09的基因序列正在融合。
“你也是克隆体?”林月将药剂扎进大腿。淡金色液体涌入血管的刹那,苏璃的纳米机器人突然调转方向,银色链条缠上她自己的脖颈。盛安的机械手指插入苏璃后颈,淡金色液体喷溅在防爆门上,凝结成银杏叶图腾:“看看这个,第9号实验体的记忆回廊。”
全息投影展开的瞬间,林月看见苏璃跪在培养舱前,将针管扎进自己眼眶。舱内漂浮的胚胎标本突然睁眼,与她四目相对。暴雨拍打铁皮屋顶的声音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三个月前在盛安办公室听到的,男人后颈疤痕渗血时的滴答声完全重合。
量子隧道开始剧烈震颤。盛安扯断连接两人的量子锁链,翡翠戒指在掌心熔化成液态:“还有三分钟,要么融合基因链成为新生命体,要么看着时间线崩塌。”林月突然抓住苏璃的手,两人的血液在空中交融,凝结成水晶般的基因链。倒计时突然加速:00:01:23 00:01:22 00:01:21..
记忆洪流再次袭来。林月看见二十个自己站在不同时间节点:七岁在福利院挖出铁盒的自己、二十七岁在盛安办公室发现翡翠戒指的自己、还有此刻正在坍缩的自己。每个”自己”的耳后,都印着相同的月牙形烫伤。她突然干呕起来,胃袋里翻涌的不仅是药剂,还有记忆里婴儿的啼哭——那声音与被领养那夜的哭声完全重叠。
“就是现在!”盛安的机械手指刺入自己太阳穴。量子隧道突然收缩成奇点,林月看见林秀英的身影从光年中走出,她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注入婴儿体内的那支药剂。试管里的蓝色液体突然沸腾,倒映出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年轻的林秀英将针管扎进自己后颈,暗红液体顺着透明软管注入婴儿体内。
那个婴儿的耳后,赫然有颗与盛安相同的红痣。暴雨突然静止在空中。林月看见自己的血与盛安的淡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量子晶体,每个切面都映出不同的时间线:在某个平行时空里,她成为了星耀传媒的总裁;在另一个维度,苏璃举着猎枪击碎了培养舱;而此刻的他们,正站在所有可能性的交汇点。
“选择吧。”林秀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成为新世界的基因母体,还是让所有时间线归于虚无。”她的白大褂突然化作数据流,露出后颈的量子编码——那串数字与翡翠戒指熔化前的形态完全一致。林月突然明白,这场持续二十年的基因实验,不过是更高维度意识体投下的诱饵。
盛安的瞳孔突然恢复血色,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的银杏叶纹身:“你以为林秀英是救世主?”他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方程式,“她不过是想通过我的基因链,打开量子永生的通道。”话音未落,苏璃的纳米机器人突然暴走,银色链条刺入林秀英的数据化身,将她的记忆碎片抛向时空裂缝。
林月抓住其中一片记忆——二十年前的雨夜,刚出生的她被注射药剂时,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的脸逐渐清晰,竟是此刻浑身量子化的盛安。记忆定格在他胸口的银杏叶疤痕,正与她锁骨下的胎记产生共振。
“原来我们......”林月的话被时空坍缩的轰鸣吞没。
翡翠戒指的液态金属突然包裹住两人,在量子风暴中形成茧房。茧房内,无数基因链如星河般旋转,每条链的末端都拴着个哭泣的婴儿。林月伸手触碰最近的那个,婴儿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的,是二十年后正在实验室工作的自己。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星耀传媒的大楼在量子余波中化为数据的尘埃。林月站在废墟上,手中握着凝结成晶体的基因链。盛安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的身体半透明,后颈的疤痕里嵌着枚微型芯片:“下次轮回开始前,别忘了检查培养舱的液氮浓度。”
她的指尖抚过晶体内封存的婴儿影像,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七岁的自己正从福利院废墟跑来,手里攥着半张泛黄的支票。林月将晶体按进胸口,量子纠缠带来的刺痛中,她听见林秀英最后的留言在血脉里回响:“记住,第10号实验体才是钥匙。”远处,星耀传媒顶楼的钟声突然敲响。电子钟显示的时间跳回2005年6月17日凌晨三点十七分,而林月腕表的倒计时,正从23小时59分开始重新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