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纸飞机碰撞金属门框碎裂的刹那，陈玄下意识摸向风衣内衬，那熟悉的裂痕竟猛地一震，似被某种力量牵引。
那道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推了一下，脉动节奏与信号塔顶的嗡鸣完全重合。
他没去捡碎片，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在空气里虚划了一下，一张普通冥符自动从系统空间抽出，还没来得及折成飞机，符纸边缘就开始泛灰，像是被风吹久了的旧纸。
“不对劲。”他低声说。
虞昭已经转身面向村落方向，袖口微动，一只灵蝶刚飞出半尺，翅尖忽然泛起幽蓝，随即猛地缩回她掌心。她眉头一皱，没说话，但脚步停了下来。
陈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迅速失活的冥符。这张符是他刚从任务栏里兑换的，纯度百分之百，可现在拿在手里，竟像一张废纸。
“这地方吃灵力。”他说，“连符都不放过。”
虞昭点头，目光扫过前方村落入口。石碑歪斜，上面刻着“安宁村”三个字，末笔拖得老长，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划下去的。
地面有裂纹，细密如蛛网，正缓缓渗出一层灰雾。
陈玄右眼鬼片自动启动扫描，视野里，三名刀盾阴兵刚从虚空中浮现，甲胄上的鬼火刚亮起，就变得昏黄摇曳。他们动作迟缓，像是踩在泥沼里，盾牌边缘发出低频震颤，仿佛承受着无形重压。
“停。”陈玄抬手。
阴兵瞬间消散，鬼火残烟落地即灭，连灰都没留下。
系统界面在意识中弹出，一行红字闪烁：【能量干扰，协议不稳定】。
他皱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系统提示异常。以往哪怕在血婴巢穴那种高压环境，系统也只是耗能加快，从没出现过“协议不稳定”这种说法。
他摸出第二张冥符，这次没急着召唤，而是直接撕开一角，扔向地面。
符纸落地的刹那，灰雾翻涌，像有东西在下面咬了一口，符纸迅速褪色、卷边，三秒内化作粉末，被土壤吸得干干净净。
“不是简单的压制。”陈玄收回手，“是吞噬。”
虞昭侧身贴近地面，以袖口掩住口鼻，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缓缓渗出的灰雾。
“阴蚀。”她站起身，“地脉里的东西在腐蚀灵体，越强的越容易被盯上。”
“你懂这个？”
“《古葬经》提过。”她语气平淡，“阴气反哺阳土，谓之蚀地。一旦形成，活人无感，灵体寸步难行。”
陈玄挑眉：“你还随身带古籍？”
“记在脑子里。”她看了他一眼，“不像你，靠外物撑场面。”
陈玄笑了，从内衬抽出第三张冥符，这次没撕，而是折成纸飞机，轻轻推出去。
纸飞机贴着地面滑行，飞出十米后，突然自燃。火是幽蓝色的，烧得极快，连烟都没冒，灰烬落地时，竟在地面拼出半个“井”字形，随即被裂纹吸走。
他盯着那位置，没说话。
陈玄隐隐感觉系统与这村落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隐秘联系，这种预感随着地脉震动愈发强烈。
系统任务栏突然刷新，一行新任务弹出：【探索诡异村落，解析阴蚀源头】
奖励：稀有冥符×3，阴兵忠诚度+5%
但发布者一栏是空白的。
陈玄盯着那行字，手指在意识界面轻轻滑动。任务描述末尾有一串乱码，扭曲的符号连成一串，形状竟和他风衣内衬的符咒裂痕走向一致，更诡异的是，那乱码的某个转折点，和虞昭后颈露出的那一角纹路，几乎完全吻合。
他抬头看向虞昭，正巧她也转过头来。
“系统发任务了。”他说，“奖励不错。”
“谁发的？”她问。
“不知道。”他摇头，“没署名，像是……被动触发的。”
虞昭眉头微蹙，这乱码似乎唤醒了她脑海中某些沉睡的记忆，那些与家族古老典籍相关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可她却抓不住关键。
虞昭沉默两秒，忽然抬手按住他正要再次召唤阴兵的右手。
“别试了。”她说，“这里的‘阴蚀’会反噬操控者。你再召一次，不只是阴兵崩解，连你本源都会被抽走。”
陈玄看了她一眼，没挣脱她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微凉，但指尖有轻微颤抖，像是在压抑某种本能反应。而她后颈的纹路，刚才那一闪的光，绝不是错觉。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他问。
“经验。”她收回手，语气冷淡，“死过一次的人，才懂什么叫反噬。”
陈玄没追问。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逼，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风衣内衬，那道裂痕还在脉动，频率和村落深处某处的震动完全同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正通过地脉和他体内的符咒产生共鸣。
“你说这地方吃灵力。”他忽然说，“那它怕不怕物理攻击？”
虞昭一愣。
“我是说。”他从腰侧抽出一把战术短刀，刀身泛着冷光，“人还在，手还在，腿还在，打不过还能跑。”
他说着，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裂纹在他落脚的瞬间微微扩张，灰雾涌得更急，但没再出现吞噬现象。
他又走两步，回头看她：“来吗？还是等它自己爬出来？”
虞昭盯着他背影看了两秒，抬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村落，街道狭窄，两侧房屋倒塌严重，瓦砾堆成小山。墙角处，一块褪色的红漆警示牌‘别信他们’半埋在废墟中，字迹被尘土侵蚀得模糊不清。
陈玄踢开一块碎砖，蹲下检查地面油渍。黑色，带腐腥味，还有那丝甜腻的植物腐烂气息——和协会厢车留下的完全一样。
“协会来过。”他说。
虞昭没应声，袖中灵蝶再次飞出，贴着地面低飞。飞到祠堂前，蝶翅忽然剧烈震颤，随即自动收回。
“前面压力更大。”她说，“再往前，我的灵蝶也撑不住。”
陈玄点头，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忽然扫到远处一栋东屋。
屋顶瓦片无风自落，露出下面刻着的残缺阵图。线条歪斜，但走向和他风衣内衬的符咒裂痕惊人一致，尤其是中间那个扭曲的转折点，像是被人用钝器硬生生拐了个弯。
他盯着那图案，右眼鬼片自动放大。
系统界面突然震动了一下，任务栏里的乱码字符微微闪烁，像是被什么激活了。
他刚要抬手摸内衬，虞昭忽然开口：“你身上的符咒……是从哪来的？”
陈玄动作一顿。
“捡的。”他说。
“骗人。”她盯着他，“那种符纹，不是现代人能刻出来的。它和《魍魉图》同源，甚至……可能更早。”
陈玄没否认，也没承认。他只是缓缓站直，目光从屋顶阵图移开，望向村落深处。
那里有一口古井的轮廓，藏在灰雾后面，看不真切。但地脉的震动，正从井口方向传来，和他内衬裂痕的脉动完全同步。
系统任务栏还在闪烁，稀有冥符的奖励数字跳动着。
他抬起手，将最后一张冥符捏在指尖，没折，也没撕。
“这地方不想让我们用阴兵。”他说，“但系统偏要我们留下。”
虞昭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对视一秒，随即同时迈步向前。
走到村中主道时，陈玄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刚才纸飞机焚毁的地方，地面裂纹里，那半个“井”字形的灰烬轮廓，正在缓缓重组，笔画一寸寸延伸，像是要补全最后一个角。
他蹲下，指尖悬在灰烬上方三厘米处。
灰烬突然微微拱起，形成一个极短的竖笔，紧接着，整道“井”字瞬间塌陷，被裂纹吸走。
陈玄收回手，站起身。
虞昭站在他身后半步，声音很轻：“它在回应你。”
陈玄没回头，只是将那张未使用的冥符缓缓塞回内衬。
符纸接触裂痕的刹那，整道裂痕猛地一亮，脉动频率骤然加快。
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匹配灵波，协议正在重新校准】
他刚要查看，远处村舍的瓦片再次无风自落。
这一次，屋顶露出的阵图更加完整，线条清晰，转折处带着一种诡异的对称感，像是某种封印的残迹。
而就在那阵图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符号——扭曲、断裂，却与任务栏里的乱码字符，完全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