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手慢慢摸向系统界面，正要发出召唤指令，车灯却在这时熄了。
他神色一凛，五名阴兵刀锋仍斜指前方，盾牌交错成弧。**翻斗车停在超市门口，尸体堆得像柴火垛，最上面那具右手还抓着半张焦边符纸，和他从冷冻柜夹层摸出的一模一样。
车灯熄灭的瞬间，陈玄心中疑虑更甚，但此刻强敌在外，不宜节外生枝。他按下心中好奇，缓缓后撤半步，风衣下摆蹭过碎玻璃，发出细碎声响。**阴兵同步移动，脚步轻得像踩在灰烬上。
陈玄贴着后墙退向仓库铁门，指尖在系统界面边缘滑动，随时准备召唤更多战力。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他侧身钻入，阴兵依次跟进，最后一名转身合上门板时，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荡了两下。
外面再无声响。
他靠墙站定，左眼透过门缝观察。翻斗车静止不动，驾驶座空荡，车灯也没再亮起。尸体堆原地未动，只有风卷着纸屑在轮胎边打转。
“08。”
那名右臂铠甲刻着蛇纹的阴兵立刻转身，头盔下空洞的眼窝对准他。
“刚才，你看到什么？”
阴兵沉默，系统提示忠诚度未变，但它右臂的纹路比之前深了一线，像是刚被烙铁烫过。
陈玄没再问，从风衣内袋摸出一张普通冥符，指尖一搓，符纸边缘卷起，他随手一弹，符纸滑出门缝，落在门口血泊里，悄无声息。
他退到仓库尽头，撬开一扇通风窗，五人从破口撤离。废城主街在望，断墙残垣间沙尘低旋，远处一栋塌了半边的写字楼斜插天空，像根折断的肋骨。
他沿着墙根移动，阴兵散开警戒。系统任务栏突然刷新：【探索灵异之地｜未指定地点｜进度0%】。
“有意思。”他低声说，“现在才给提示？”
他拐进一条窄巷，巷口堆着报废的自动售货机，外壳锈穿，玻璃后还卡着几瓶未开封的能量饮料。他停下，从风衣口袋掏出剩下的五张冥符，一张张折成纸飞机，在掌心来回抛接。
纸飞机飞起又落下，他眼神松散，像在等人。
十分钟过去，巷子另一头传来拐杖敲地的闷响。金属与水泥碰撞，节奏稳定，带着轻微的嗡鸣。
来人左腿是义肢，外层包着磨损严重的战术护套，拐杖底部刻着一圈细密符文，和他手里的冥符纹路相似，却透着股排斥感，像是同一套术法的反向推演。
“你身上有股味儿。”那人停在三步外，眯眼打量他，“刚杀过‘戴符的’？”
陈玄没答，继续抛着纸飞机。
“不是丧尸，是‘戴符的’。”那人又说，“那种东西，脑后塞符纸，动作快，黑雾带腐蚀性——你杀了几只？”
“三只。”陈玄终于开口，纸飞机在指尖转了个圈，“怎么，你认得？”
“认得。”那人咧嘴一笑，露出半口金属牙，“我还吃过亏。左腿就是那时候废的。”
他拍了拍义肢，内部传来轻微充能声，像是微型枪械在预热。
“我叫秦瘸子，这地界混口饭吃的，都知道我手里有货，也能换情报。”他盯着陈玄掌心的纸飞机，“你手里那几张，能换点实在的。”
陈玄笑了下，把一张冥符折成蝴蝶，指尖一弹，蝴蝶飞出半米，突然自燃，化作一团幽蓝火焰，几秒后熄灭，没留下灰烬。
秦瘸子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顿了半拍。
“有点门道。”他声音低了几分，“你想要什么？”
“旧医院。”陈玄说，“听说那儿有符。”
秦瘸子没立刻答，拐杖在地上画了个圈，符文微亮，像是在检测周围灵力波动。
“旧医院吃人不吐骨头。”他终于开口，“三十年前封过‘血婴’，祭坛在地下室，现在封印裂了，阴气外溢，连丧尸都不敢靠近。”
陈玄挑眉：“那符呢？”
“有。”秦瘸子点头，“墙上贴的，地上埋的，甚至尸体嘴里都塞着。但你拿不走。”
“为什么？”
“守门的不是丧尸，也不是阴灵。”他压低声音，“是‘穿白大褂的’。它会站在走廊尽头，叫你名字。你一应，它就扑上来，把你拖进墙里。”
陈玄若有所思：“你见过？”
“我兄弟见过。”秦瘸子冷笑，“他应了一声‘在’，人就没了。第二天我在停尸房找到他，整个人被塞进解剖台抽屉，脸朝下，背上刻了张符，和你刚才烧的那张一模一样。还有啊，旧医院里有种神秘的指引，要是能看懂那些符文的暗示，说不定能找到活路。”
陈玄沉默片刻，又取出一张普通冥符，轻轻放在地上。
“一张，换更详细的。”
秦瘸子盯着那张符，没动。
“地形图，入口有几个，哪里有陷阱，‘白大褂’多久巡逻一次。”陈玄说，“值不值这张符，你说。”
秦瘸子终于弯腰，捡起符纸，指尖摩挲符面纹路，眼神复杂。
“入口两个。”他收起符纸，语气利落，“正门塌了，走侧翼急诊通道，但那里有自动感应门，三十年前的电路还在运转，一碰就报警，会引来‘白大褂’。另一个在后院锅炉房，通风井下去，直通地下室。但井盖上了锁，钥匙在值班室抽屉里，抽屉被符阵封着，得用冥符破。”
陈玄点头：“‘白大褂’呢？”
“高瘦，动作僵，但快。它不走地面，贴着天花板爬，像蜘蛛。它会模仿人声，但声音发飘，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秦瘸子顿了顿，“最重要的是——它怕火。不是普通火，是带灵能的火。你刚才烧符那招，能逼它退。”
陈玄记下，没再问。
秦瘸子却突然补充：“别在午夜进。那时候封印最弱，‘血婴’会哭，一哭，整个医院的符都会亮，像在回应它。”
陈玄抬眼：“你这么清楚，自己怎么不去拿？”
秦瘸子笑了，笑得有点涩：“我腿废了，跑不快。”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你要是活着出来，找我换装备。我这儿有能组合成炸弹的符，三张一组，威力不小。”
陈玄没应，只看着他拐杖底部的符文在夕阳下泛着暗光。
秦瘸子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了，你右眼——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陈玄一怔。
“我兄弟死前，也说他右眼一直有蛇影。”秦瘸子说完，转身消失在巷口。
陈玄站在原地，没动。风卷起地上的纸屑，一张被烧过的冥符残角贴在他鞋边，轻轻颤动。
他抬手摸了摸右眼。单片镜裂痕还在，镜片内侧，那道蛇形倒影又出现了，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正从深处爬出来。
他闭眼，再睁，倒影消失。
系统界面打开，冥符空间里五张灰白符纸静静漂浮。他取出一张，指尖摩挲边缘焦痕，和08阴兵铠甲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他转身走向主街，阴兵紧随。远处，那辆翻斗车仍停在超市门口，尸体堆原地未动。
但地上那张他故意遗落的冥符，不见了。
他停下脚步，盯着血泊。
血迹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金属物件轻轻拖过。
他蹲下，指尖触到地面，沾了点血，凑到眼前。
血丝缠绕，隐约组成一个字。
“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