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那股黏在脊背上的阴寒视线消失后,云不闲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小奶膘都跟着颤了颤。
摇篮里残留着污水的腥气
李嬷嬷还在门外语无伦次地磕头念叨着"仙童保佑"
云管事则搓着手,围着沈默言的摇篮打转,眼神炽热得像在看一座移动的灵石矿脉。
"沈少爷…这、这护身仙法…"云管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沈默言眼皮都没抬,只把自己那只渗血珠的食指默默缩回了襁褓里,小脸绷得更紧了,一副"生人勿近"的社恐自闭模样。
得灭火!
云不闲脑子转得飞快。
再让这俩成年人脑补下去,明天他们就得被供上神龛当吉祥物展览!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小胸脯高高鼓起,然后—
"呜哇~"
石破天惊的哭嚎瞬间撕裂了育儿堂凝滞的空气,比刚出生时还要响亮十倍,带着婴儿特有的、不讲道理的委屈和控诉。
这哭声仿佛一个开关,隔壁几个摇篮里被爆炸和脏水吓懵的婴儿们像是得了指令,立刻此起彼伏地嚎啕起来
小小的育儿堂瞬间变成了噪音地狱。
李嬷嬷的磕头声戛然而止。
云管事炽热的眼神也被这震耳欲聋的集体哭嚎浇灭了大半,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慌乱。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别哭别哭!嬷嬷在呢!"李嬷嬷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挨个安抚。
趁着混乱,云不闲一边扯着嗓子干嚎,边拼命朝沈默言的方向挤眉弄眼。
可惜婴儿的面部肌肉控制力实在欠佳,挤眉弄眼变成了滑稽的鬼脸抽搐。
沈默言终于撩起眼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
幼稚。
云不闲气得差点真哭出来。
他眼珠一转,看到李嬷嬷慌乱中掉在地上的磨牙棒(他的战略储备粮之一)。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夜深人静。
育儿堂里只剩下婴儿们均匀的呼吸声和此起彼伏的细微鼾声。
月光透过炸塌了一半的屋顶窟窿,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斑。
看守的婆子靠在门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云不闲像只小乌龟,艰难地翻了个身,面朝隔壁摇篮。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从襁褓里抽出胖胳膊,肉乎乎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向摇篮边沿﹣﹣
那里,安静地躺着半截沾着他口水的磨牙棒。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把磨牙棒拨拉过来,紧紧攥在手心。
然后,他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用磨牙棒圆润的一端,轻轻敲击着木质的摇篮栏杆。
哒…哒…哒
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夜风吞没。
隔壁摇篮里,沈默言几乎在敲击响起的瞬间就睁开了眼。
黑暗中,那双眸子清亮得不似婴儿。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云不闲那边细微的动作。
云不闲停下
心脏小小的胸腔里怦怦直跳。
他等了几秒,再次敲击
哒…哒…哒…哒…
节奏变了。
沈默言沉默地看着。
就在云不闲以为社恐队友再次"掉线"时
一只同样肉乎乎的小手,从隔壁摇篮的栏杆缝隙里伸了出来。食指弯曲,指关节在栏杆上轻轻叩了一下。
哒。
回应!
他懂了!
云不闲差点激动地蹬腿。
他强压住兴奋,再次敲击磨牙棒,这次是连续急促的三下:哒哒哒!
沈默言的手指也叩了三下:哒哒哒。
基础协议达成!
云不闲在内心欢呼。
接下来是建立"语言"系统。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用磨牙棒敲击更复杂的节奏。
长音、短音、停顿…他试图模拟最基础的二进制编码。
敲了足足半炷香,隔壁毫无反应。
云不闲累得胳膊发酸,小脸憋得通红。难道技术宅不懂摩尔斯?
绝望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沈默言的手动了。
不是敲击,而是手指在月光能照到的摇篮底板上,缓慢地划动。
指尖带着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电弧,在木板上留下了一道极其浅淡的焦痕。
一个极其简单的几何图形﹣﹣一个等边三角形,顶点朝上。
云不闲一愣。三角形?什么意思?坐标?金字塔?
沈默言的手指没停。他在三角形的正下方,又画了一个小小的、扁平的椭圆形。
云不闲盯着那图案看了三秒,猛地福至心灵!
奶瓶!
沈默言在画他们今天唯一接触过的、形状最有辨识度的东西!
紧接着,沈默言在三角形和椭圆之间画了个箭头,指向椭圆。
然后,他抹掉那个代表奶瓶的椭圆,重新画了一个更复杂的轮廓一方方的身体,圆圆的头,两个小凸起…
赫然是李嬷嬷装脏尿布的那个大木盆!
箭头指向木盆。
最后,沈默言在代表尿盆的图案旁边,画了一个扭曲的符文--
正是白天那张用废的清洁符上,最核心的聚水引尘纹路!
虽然画得歪歪扭扭,但结构特征极其明显。
云不闲的眼睛瞬间亮了!
市场!
痛点!
解决方案!
沈默言用最简洁的图形语言,精准概括了白天李嬷嬷的抱怨和他们看到的商机!
这沟通效率,比敲半天磨牙棒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他激动地抓起磨牙棒,想敲个"同意"过去。
谁知用力过猛,磨牙棒"啪"地一声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砸在门边打瞌睡的看守婆子头上!
"哎哟!"
婆子捂着脑袋惊醒,睡眼惺忪地四处张望,"哪个杀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