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婆子捂着脑袋惊醒,睡眼惺忪地四处张望,"哪个杀千刀的…"
"呜哇~"云不闲的哭声再次适时响起,充满了被吵醒的愤怒(这次是真的)。
婆子的骂声被堵在喉咙里,只得悻悻地嘟囔两句,重新坐好,警惕地扫视着摇篮区。
月光下,云不闲闭着眼睛,张着嘴哭得"情真意切",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只是做了个噩梦。
隔壁摇篮,沈默言早已恢复面朝里的"休眠"姿势,呼吸均匀,仿佛从未醒来。
婆子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眼皮又开始打架。
摇篮里,云不闲"无意"蹬开的小毯子一角,盖住了沈默言画在底板上的那些焦痕。
只有两个婴儿知道,在夜啼的掩护下,一个基于图形和符文的加密通讯系统,以及一个围绕着"尿布"的创业计划,已经悄然诞生。
云不闲一边干嚎,一边在脑子里飞速盘算:
原材料(符纸、灵墨)、生产工具(笔?沈默言的手指?)、能源(灵力来源)…
问题一大堆
他需要情报,需要人手!
他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委屈的抽噎,小脑袋却转向育儿堂门口的方向。
门缝底下,塞着几张被李嬷嬷随手丢弃的、用废的清洁符边角料。
第二天一早,
李嬷嬷顶着一对黑眼圈来收拾残局。
育儿堂炸塌的屋顶需要修缮,满地狼藉需要清理,还有一堆沾了污水的脏尿布等着处理。
她看着那盆散发着异味的布片,愁得直叹气。
云不闲被放在靠窗的软垫上"晒太阳",乌溜溜的眼睛却一直追着李嬷嬷的动作。
他看到李嬷嬷拿起一张脏污的黄色符纸(劣质清洁符),唉声叹气地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
符纸亮起暗淡的光,勉强吸走了布片表面一层浮灰,留下更顽固的污渍和一股刺鼻的怪味。
"呸!王扒皮家的破烂货!一块下品灵石十张,洗个尿布都费劲!"李嬷嬷低声咒骂着
把那张灵力耗尽的废符揉成团,狠狠扔向角落的垃圾筐。
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没丢进去,骨碌碌滚到了云不闲的软垫旁边。
机会!
云不闲立刻化身好奇宝宝,手脚并用地朝着纸团爬去(姿势笨拙得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
李嬷嬷正忙着收拾,没空管他。
他抓起那张皱巴巴、沾着不明污渍的废符,小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劣质朱砂、驳杂的灵力、还有…一股尿骚味。
他嫌弃地皱了皱小眉头,却把纸团紧紧攥在手里。
他的目光投向角落的摇篮。
沈默言正被李嬷嬷抱在怀里喂一种淡绿色的米糊,小脸写满了"被迫营业"的不耐烦。
云不闲立刻发出"啊啊"的叫声,吸引沈默言的注意,同时把抓着废符的小手高高举起,用力摇晃。
沈默言冷淡地瞥了一眼,
随即目光定格在废符上某个残缺的符文节点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容忍的 BUG 。
云不闲再接再厉,
小手指指向自己张开的、还带着奶渍的小嘴,做了个"啊呜"的动作,然后又指向那张废符,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沈默言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了然,还有一丝…嫌弃。
他似乎在评估用口水画符的可行性和卫生等级。
就在这时,
李嬷嬷放下空碗,把沈默言放回摇篮,转身去拿干净的尿布。
沈默言的小手在摇篮柔软的垫子下摸索了一下,
飞快地抽出一小截昨天藏起来的、没被烧掉的灵草根茎(丹霞仙子安神香的边角料),
指尖用力一掐,挤出几滴淡绿色的汁液。
他极其迅速地将汁液抹在摇篮栏杆上,然后用沾着汁液的指尖,在云不闲费劲巴拉递过来的那张废符背面,飞快地勾画起来!
动作精准、简洁,带着一种与婴儿身份格格不入的沉稳。
一个更流畅、更凝练、节点更少的符文雏形,在废符的背面逐渐成型。
云不闲屏住呼吸,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沈默言画完最后一笔,指尖残留的微弱电弧一闪而逝,轻轻点在那个新符文的核心节点上!
符文微微一亮,随即暗淡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失败了?
云不闲的心沉了下去。
沈默言却面无表情,
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沾了沾云不闲嘴角残留的一点米糊,
精准地抹在了那个新符文能量流转最关键的"开关"位置﹣﹣一个毫不起眼的交叉点上。
就在米糊覆盖上去的瞬间——
"嗡!"
那张皱巴巴的废符,猛地从云不闲的小手里挣脱,悬浮起来!
无风自动,发出极其低微却稳定的蜂鸣。
符纸表面,刚刚画下的新符文线条亮起温润的乳白色光芒,一股柔和却清晰的吸力以符纸为中心散发开来!
地上散落的一小片尿布碎屑,被这股力量牵引,打着旋儿飞向符纸,
在接触到符纸光芒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连一丝水汽和异味都没留下!
符纸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一分。
成功了!
用口水(米糊)激活的改良版清洁符!
云不闲兴奋地差点蹦起来。
然而下一秒,悬浮的符纸忽然剧烈震颤,乳白色的光芒急剧闪烁,变得不稳定起来!符文线条开始扭曲、发红!
沈默言脸色微变,小手猛地向下一压!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悬浮的符纸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飘飘洒洒地落下,盖了云不闲一头一脸。
摇篮边,李嬷嬷拿着干净的尿布,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小婴儿,
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的草木灰味和…一丝清新的奶香?
"咳咳…"云不闲被呛得直咳嗽,吐出几口黑灰。
他顶着一头焦黑的符灰, 小脸黑一道白一道。
活像只刚钻过灶膛的小花猫,只有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地上那撮还带着余温的灰烬。
成功了!但也炸了!
这结果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沈默言的手指是顶级的"光刻机",但承载符文的"芯片"(废符纸)和供能的"电池"(米糊+沈默言那点可怜的婴儿灵力)都太拉胯!
不过,那瞬间的清洁效果是实打实的!
他立刻扭头看向沈默言,用眼神传递信息:
技术验证通过!量产!我们需要更好的材料和稳定的能源!
沈默言小脸依旧绷着,但云不闲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兴奋?
那是一种技术难题被攻克、原理得到验证后的纯粹喜悦。
他甚至伸出小手,捻起一点飘落在自己襁褓上的灰烬,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仿佛在分析燃烧残留物的成分比例。
李嬷嬷终于从石化状态惊醒。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这、这又是闹哪样啊?"
她手忙脚乱地拍打着云不闲头上的灰,心疼又后怕,"可不敢玩火!烧着可怎么得了!"
她完全把这当成了两个调皮孩子的玩火事故。
"嬷嬷…灰…"云不闲眨巴着大眼睛,试图用有限的婴语词汇引导,"香香…"他指着灰烬,又指指自己的小鼻子。
"香?"李嬷嬷狐疑地凑近那撮灰烬,使劲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木焚烧后的焦味和…一丝极其清甜的奶香钻入鼻孔。
这奶香很特别,不像人乳,反而带着雨后青草和某种灵果的清新气息。
"咦?还真是…"李嬷嬷愣住了。
普通的符纸烧了只有焦糊味,这奶香哪儿来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不闲嘴角残留的米糊痕迹,又看看沈默言那只刚刚掐过灵草根茎、还沾着一点淡绿汁液的小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云管事刻意压低却难掩激动的声音:
"…千真万确!沈长老!那光罩玄奥无比,绝非孩童嬉闹!定是仙家护体神通!贵府孙少爷他…"
门被推开。
炼器长老沈千炼那高大魁梧、须发微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古铜色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审视的锐利。
他那双能洞穿精金矿石的眼睛,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李嬷嬷脚边那撮还带着奇异奶香味的灰烬上,
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