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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仪器滴答声,还有模糊的争吵。
“傅先生,苏小姐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一个男声,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
“她的身体机能严重衰竭,各项指标都......心力已经耗尽,现在全靠这些仪器维持着最后一点生机。我们真的尽力了,可能......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砰!”
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墙上!
“油尽灯枯?没多少时间?!”
“一群废物!我每年给你们医院捐那么多钱,是养了一群饭桶吗?!救不活她,我让你们整个医院立刻倒闭!所有人卷铺盖滚蛋!听见没有?”
“给我救!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她必须活着!”
那声音里充满了失控的恐惧,我从未听过他这样失态。
医生似乎被吓住了,唯唯诺诺地应着什么,脚步声慌乱地远去。
世界重新陷入仪器的滴答声。
一只冰冷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突然握住了我放在被子外的手。
温热的液体,一滴、两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小满。”
“醒过来,求你,醒过来。”他俯下身,额头抵着我脸,
“我不要你道歉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原谅你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们一笔勾销,我们......重新开始......”
原谅?一笔勾销?多么可笑的词。
生生?对我的生生,一股强大的意志力猛地从心底涌起,我睁开了眼睛。
“醒了?”几乎是瞬间,取而代之的是傅云川冷硬的语调,仿佛刚才那只是我的幻觉。
他迅速起身,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刚才滴落在我手背上的湿痕,提醒着我刚刚的真实。
“醒了就别在床上装死。”
“这地方晦气,明天就回去,回家挑个你喜欢的房间......”他顿了一下,
“笼子我让人扔掉。”
他目光似乎在我缠着纱布的手腕和枯槁的脸上扫过,语气稍微放缓,却依旧生硬:“以后......以前的事,谁都不要再提了。”
我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挤出几个字:
“生生,她退烧了吗?”
傅云川的身体僵了一下,避开我的目光,走到窗边:
“顾曼曼用你弟弟骨灰做的那些事,我已经严罚过她了,骨灰也埋起来了。”
他答非所问。
我心里一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大概是那个我朝思暮想的小家伙,早就不在了。
仪器的“滴滴”声突然急促起来,胸口闷得像被巨石压住。
我闭上眼,又挣扎努力坐起。
低声呢喃:“最后一个遗憾是没能再抱一抱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