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炉的余温还没散,灵溪已经蹲在炉边揉面团了。
青灵果榨的汁混着灵麦粉,在陶盆里揉出淡绿色的光,她时不时往面团里丢块碎灵虾,是早上烤串剩下的,虾壳上还沾着老卤的琥珀色。
“大师兄你闻!”
她举着刚捏好的麦饼坯,饼边嵌着半颗青灵果,“加了灵椒粉的,凌霜师姐说辣气能冲散蚀灵雾,我试了三次,这次的辣度刚好能让灵核珠子发烫!”
苏妄刚坐下,指尖的灵核珠子果然微微发热。
他接过饼坯时,瞥见灵溪袖口露出的红绳,串着半片碎玉,是她总戴在身上的,据说是她娘留下的。
碎玉碰到麦饼,突然沁出点潮气,像被饼香唤醒了。
“药圃那边有动静。”墨尘突然起身,腰间的剑穗扫过丹房门槛,穗子上还缠着根灵麦草,早上帮灵溪捆烤串时沾的。
他望向窗外,竹林尽头的药圃方向,隐约有淡紫的雾在飘,“雾里有灵草的腥气,不是蚀灵雾,但缠着蚀灵的余息。”
凌霜的机械臂突然弹出个小光屏,上面映着药圃的轮廓:“护药阵的纹路上有新的刻痕,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她顿了顿,机械眼转向苏妄的手腕,“你的灵核珠子比刚才亮了,或许能感应到那东西的气。”
玄机掌门正用玄械猫爪扒拉酒坛底,猫尾模块的纱布渗着点酒液。
“旧年药圃底下埋过护山大阵的残片。”他舔了舔爪尖的酒渍,“你师父的师父种药时,总说那底下的土带着烤串香,现在想来,怕是阵片吸了当年的灵气。”
苏妄捏着灵溪递来的麦饼坯起身,灵核珠子在掌心轻轻跳了跳。
走到药圃门口时,果然闻到股怪味,灵草的清苦里裹着点腐甜,像灵溪烤糊的蜂蜜灵雀串,又比那味道沉得多。
护药阵的光纹上,果然有细密的齿痕,紫雾正顺着齿痕往里钻。
灵溪突然把麦饼坯往阵纹上按,淡绿色的面团碰到紫雾,“滋啦”冒起串金点,紫雾像被烫到的虫子,缩成小团滚到了药圃深处。
“灵麦粉里有泉眼的土!”灵溪眼睛亮起来,“早上我偷偷挖了点拌在面里,泉眼的镇灵钉气能压住蚀灵余息!”
药圃中央的灵田上,几株百年灵芍歪了茎,根须上缠着淡紫的雾。
苏妄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灵芍的根,灵核珠子突然发出轻响,根须上的紫雾里,竟嵌着点青灰色的碎骨,像被雾啃过的灵骨。
“是蚀灵雾啃过的灵骨残渣。”他用灵麦草绳拨开根须,碎骨下的泥土突然泛出红光。
“底下有东西在发热。”
墨尘拔剑插向泥土,剑身没入半尺时,突然碰到硬物。
众人合力挖开土层,露出块青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半圈纹路,像串没串完的烤串,签子是弯的,串着三颗圆石,石面沾着点琥珀色的渍,闻着有醉春风的酒香。
“是护山大阵的阵眼石。”
玄机掌门摸了摸石板边缘,“这渍是醉春风泡的,三百年前你师祖用酒泡阵石,说能让阵纹记得住烟火气。”
灵溪突然“呀”了声,她把刚烤好的灵麦饼往石板上一放,饼底的灵椒粉渗进纹路里,石板“咔嗒”响了声,三颗圆石突然转了起来,转出个暗格,里面躺着个陶小罐。
罐子打开时,飘出股焦香,和苏妄灵核珠子裂开时的香气一模一样。
罐底铺着层灵麦草,草上摆着片灵骨,骨头上刻着个“溪”字,边缘还沾着点糖霜。
“是灵溪的名字?”凌霜的机械臂扫过灵骨,光屏上显出纹路分析,“骨头上的糖霜是青灵果熬的,和你烤串用的糖霜配方一样。”
灵溪突然捂住嘴,袖口的碎玉掉出来,正好落在灵骨上。
碎玉碰到“溪”字,突然亮起白光,灵骨上的糖霜慢慢化开,显出层淡影,是个穿浅绿裙的女子,正蹲在灵田边烤串,手里的灵骨签子串着青灵果,裙角沾着灵麦草。
“是我娘!”灵溪的声音发颤,“她以前总说,我爹是种药的,她烤串的香能让灵草长得好。”
淡影里的女子把烤串往石板上放,石板的圆石转了转,女子笑着摸了摸肚子,那里微微隆起,像怀着孩子。
苏妄突然明白过来:“你娘怀着你时,把灵骨和糖霜藏在这里,用护阵石的灵气养着,是怕蚀灵雾伤你。”
这时,药圃角落的紫雾突然涌过来,比刚才浓了三倍。
灵溪下意识把麦饼往雾里扔,刚出炉的麦饼在雾中炸开,青灵果的甜混着灵椒的辣,竟在雾里烧出片金红的光。
“麦饼里的灵麦草是用泉眼水发的!”灵溪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还有这个!”
包里是些干灵芍花,混着点蜂蜜柚子酱的残渣。她把花往雾里撒,紫雾碰到酱渣,突然“滋滋”缩起来,雾里掉出些米粒大的黑虫,正是之前啃灵核的蚀灵虫。
“酱渣里的果糖还没散!”凌霜挥剑斩向黑虫,“灵芍花的清气能定住虫身,麦饼的烟火气能烧它们,这三样混着,就是蚀灵虫的克星!”
苏妄看着灵核珠子,刚才碰到阵石时,珠子上的裂纹突然淡了些,里面的青灵果珠子泛着和灵溪碎玉一样的光。
他把罐底的灵麦草铺在石板上,又往草上倒了点百年醉春风,草叶立刻泛起银光。
“用麦草引灵,醉春风催气。”他摸出灵能炉里的炭灰,撒在草上,“再用烟火气封层底,让蚀灵余息跑不出去。”
炭灰碰到酒香,腾起层淡金的烟,紫雾被烟裹着,慢慢往石板的暗格里钻。
灵骨上的“溪”字突然发亮,和灵溪的碎玉共鸣,暗格“咔嗒”合上时,石板上的烤串纹路全亮了,像串真正的灵果烤串,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灵溪把最后块麦饼放在石板上,饼香漫开来时,灵芍的根须重新直了起来,药圃里的灵草都晃了晃叶片,像在跟着香气点头。
她捡起自己的碎玉,发现玉面上多了道浅纹,像片灵麦叶,和苏妄腰间草绳的纹路一样。
“娘把灵气藏在玉里了。”她把碎玉塞回袖口,又往苏妄手里塞了块麦饼,“大师兄你吃,这饼里有玉的气,能补灵核。”
苏妄咬了口麦饼,青灵果的甜混着灵椒的微辣,灵核珠子在掌心轻轻发烫,裂纹边缘竟长出点莹白的新肉,像灵草重新扎根。
他望向药圃深处,那里的泥土下,似乎还有东西在轻轻震动。
玄机掌门正用猫爪扒拉灵田,突然挖出颗圆滚滚的东西,是颗没成熟的灵果,果皮上沾着点红泥,闻着有老卤的香。
“这底下怕是还有阵石。”他把灵果抛给灵溪,“下次烤串用这个,说不定能引出更老的灵气。”
走回丹房时,灵能炉的火还旺着,凌霜在给机械剑涂灵麦草汁,说是沾了酱香的剑更好用;墨尘在磨灵骨签,签尖刻了个小“溪”字;灵溪蹲在炉边调新酱,陶罐里的蜂蜜柚子酱混了灵芍花粉,泛着淡粉的光。
苏妄摸了摸灵核珠子,裂纹已经凝出层薄霜,像灵溪冻在罐里的糖霜底。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药圃下的阵石、灵溪母亲的灵骨、还有那震动的泥土,都是三百年前没讲完的故事,就像烤串时总要留半串当夜宵,后面还有更长的烟火气要续。
晚风从竹林吹进来,带着药圃的灵草香和麦饼的甜,灵核珠子在怀里轻轻哼了声,像在应和远处药圃里,那串刚被唤醒的旧阵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