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蹲在丹房的青石灶前,正把灵枣往竹签下塞。
竹签是墨尘刚削的,带着新竹的清味,她特意选了颗圆滚滚的蜜灵枣,枣尖戳破时,淌出的汁水在签子上凝成浅金的珠,这是她今晨在泉眼边摘的,沾着露水时咬开,甜得能让玄械猫的尾巴尖都卷起来。
“当心扎手。”苏妄把刚凉透的麦饼放在石案上,麦饼边缘还留着灵椒粉的红痕。
他指尖的灵核珠子比昨夜亮了些,裂纹上凝的薄霜没化,却透着股温温的气,像灵溪藏在陶瓮里的糖霜底。
“刚才去药圃看了,阵石上的烤串纹路又亮了些,石板边的土松了,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灵溪举着枣串回头,袖口的碎玉晃了晃。
碎玉上的灵麦叶纹路比昨天深了点,沾着点她新调的蜜芍酱,是用剩下的灵芍花粉混了蜂蜜熬的,刚才试涂在麦饼上,甜里带点清苦,像泉眼边的野菊。
“会不会是阵石自己动了?”她往灶里添了块灵木炭,火苗“噼啪”跳起来,“昨天把麦饼放在石板上时,它转得可欢了,说不定爱吃甜的。”
墨尘正坐在门槛上磨签子,剑穗上的灵麦草垂下来,扫过脚边的陶盆,里面泡着刚挖的蜜薯,是从药圃边的沙地里刨的,表皮沾着红泥,闻着有烤串时的焦香。
“刚才去阵石那边看了,石板边缘有新的齿痕,比护药阵的细,像竹签被啃过。”他把磨尖的签子递给灵溪,签尖刻的小“溪”字沾了点木屑,“而且泉眼的水今天格外暖,镇灵钉周围浮着层金沫,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着往上冒。”
凌霜的机械臂正调试灵能炉的温度,光屏上跳动着数字:“炉温调到微火档了,比昨天烤麦饼时低两度。”
她指尖划过炉壁的焦痕,那是前几天大师兄烤串时烫的,现在竟透出点淡绿的光,“刚才检测到炉底有灵脉波动,和药圃阵石的频率对上了,说不定丹房和药圃的灵脉是通的。”
玄机掌门抱着玄械猫蹲在酒坛边,猫爪正扒拉那颗灵溪刚才啃剩下的枣核。
“三百年前你师祖建丹房时,特意把地基打在灵脉上。”他舔了舔猫爪上的蜜芍酱,“老话说烟火通灵脉,烤串的热气、麦饼的香,都是在给灵脉喂气呢。”
话音刚落,药圃方向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不是石板动,是像竹签落地的脆响。灵溪立刻抓起刚串好的枣串:“我去看看!”她跑过门槛时,袖中的碎玉突然发烫,比昨天碰灵骨时更急,像在催她快点。
苏妄和墨尘紧随其后。刚到药圃边的竹林,就看见阵石所在的灵田上,淡紫的雾正绕着石板打转,不是蚀灵雾,是更浅的紫,像被洗过的旧纱,雾里飘着竹签的清味。
石板上的烤串纹路亮得厉害,三颗圆石转得飞快,最上面那颗石缝里,竟卡着半根竹签,签尖还沾着点蜜芍酱。
“是我刚才削的签子!”墨尘认出签尾的刻痕,他每根签子都刻了道短纹,“怎么会跑到石缝里?”
灵溪突然把手里的枣串往石板上放。
枣串刚碰到纹路,圆石“咔嗒”停了,紫雾像被枣香勾着,慢慢聚成小团,落在枣串的竹签上。
更奇的是石板边缘的土,竟往中间拢了拢,露出片新翻的泥,泥里埋着个小竹篮,篮口缠着灵麦草。
“是娘的篮子!”灵溪小心地把篮子挖出来,篮底铺着层干灵芍叶,叶子上摆着个陶小盒,盒盖上画着串烤串,签子上串着灵枣、蜜薯,还有颗圆滚滚的东西,像缩小的灵核珠子。
盒子打开时,飘出股暖香,是烤蜜薯混着灵枣的甜,盒里躺着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灵果汁写着字:“溪儿爱吃甜串,灵脉暖时,用泉眼水浸过的竹签串枣,能引阵石开藏食阁。”
字迹歪歪扭扭,像边烤串边写的,末尾画了个小笑脸,嘴角沾着点墨渍。
苏妄捏了捏灵核珠子,珠子突然轻颤,往麻纸的方向靠。
他把珠子放在纸上,珠子碰到“藏食阁”三个字,突然透出青绿色的光,和灵溪碎玉的光融在一起。
石板“嗡”地一声,烤串纹路突然往下陷,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摆着串烤串,不是真串,是用灵木刻的,签子上串着三颗木珠,分别刻着“苏”“墨”“凌”,最后那颗珠子上,刻着个小小的“师”字。
“是我们的名字!”灵溪数着木珠,眼睛亮得像灶里的火苗,“娘连师兄师姐都想到啦!”
墨尘捡起木串,木珠上还留着点蜡油的香:“是蜂蜡,能防潮。你娘把木串封在蜡里,就是怕灵脉的潮气蚀了刻痕。”
这时凌霜也带着玄机掌门来了。
机械臂扫过暗格,光屏上显出灵脉图:“丹房的灵能炉果然和这里通着,刚才炉温变化时,阵石的灵脉波动也跟着变。”
她指了指木串的签子,“这签子是用泉眼边的湘竹做的,能导灵脉的气,难怪能开暗格。”
灵溪突然想起什么,从竹篮里摸出颗她早上泡在泉眼里的蜜薯,现在还温着。
她把蜜薯往灵能炉的方向举了举,丹房那边竟传来“叮”的轻响,是她留在灶上的陶瓮开盖的声音。
“灵脉真的能传动静!”她拽着苏妄往回跑,“我们用泉眼水烤蜜薯,说不定阵石还能开出新暗格!”
夕阳穿过竹林时,丹房的烟囱里飘出甜香。灵溪蹲在炉边翻烤蜜薯,墨尘在串新的灵枣串,签子都泡过泉眼水;凌霜的光屏上,灵脉图的光点正跟着烤串的热气跳;玄机掌门的玄械猫叼着木串玩,把刻着“师”字的珠子蹭得发亮。
苏妄摸着灵核珠子,裂纹上的薄霜已经化了些,露出底下淡粉的新肉,像灵溪刚烤好的蜜薯心。
他知道这串木刻烤串只是个开头,暗格里说不定还有更多名字,灵脉深处藏着的,不只是三百年前的烟火气,还有要和他们一起烤完的故事。
灶上的蜜薯“噗”地裂开,淌出的糖汁在陶盘上凝成浅金的纹,像串没画完的烤串。
灵溪举着刚烤好的枣串递过来,甜香漫过来时,远处药圃的阵石轻轻响了声,像在说:下串该烤灵芍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