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突然落下三瓣花,瓣尖的红痕在雪地上砸出浅坑,坑底竟泛出银丝的光。
她蹲下身拨开浮雪,梅树的根须在冻土下盘成螺旋状,露在外面的须根缠着半片桑皮纸,纸上的松烟墨迹被雪水晕成淡云,隐约看出是个“藏”字。
“根下有空隙。”苏妄将灵核珠子按在冻土上,缠过红痕的珠子此刻透出青芒,顺着根须的纹路往里钻。
地面突然轻颤,积雪顺着树根裂开的缝往下陷,露出个半尺宽的洞口,洞里飘出的冷香比陶瓮里的更清冽,混着冰碴碎裂的脆响。
墨尘用桃木剑挑起洞口的冰屑,剑刃的淡光扫过之处,冰屑突然凝成细针,针尾的银线与灵溪红绳上的银丝相吸,在半空织出片网。
网眼间的光斑落在洞壁上,照出层薄冰,冰里冻着串细小的果核,核纹与陶瓮画纸上的螺旋痕完全重合。
凌霜的光屏悬在洞口边缘,传感器扫过冰壁时,屏幕上的浅褐轨迹突然折向斜下方。
“检测到灵脉气与冰魄的共振,深度约三尺。”她机械臂弹出的探针刚触到冰面,冰里的果核突然转动,转出的纹路在壁上拼出朵梅影,花心的小孔刚好容下那枚铜钩。
灵溪取出铜钩往孔里探,钩尖的松果纹与冰壁卡得严丝合缝。
她轻轻旋动时,冰面突然裂开环形的缝,露出个陶制的圆盘,盘沿刻着三枚果形凹槽,槽底的十字纹与铜盒梅枝的弯度一一对应。“是嵌雪梅果的底座!”
玄机掌门将青瓷碗里的雪水淋在圆盘上,水痕顺着纹路漫开,竟在盘心聚成个银白的点,像莲须凝成的冰珠。
“你师祖总说梅根藏水脉,能养冰魂。”他用木勺轻敲盘沿,圆盘突然往下陷,露出底下的石匣,匣盖的锁孔是朵冰铸的梅花。
苏妄的灵核珠子贴近锁孔时,珠内的红痕突然渗出,在冰梅花瓣上洇出浅纹。
随着珠子转动,冰梅竟慢慢绽放,露出匣内铺着的墨色绒布,布上摆着半串果串,果身的螺旋纹比画纸上的更深,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还差半串!”灵溪数着果粒,突然发现绒布的毛絮里卡着根细竹条,条上的刻痕比之前那根多了三道,末端沾着的黑灰在雪地上画出道弧线,指向丹房西墙。
她想起竹网的绳结,突然明白这是编法的补全图。
墨尘提着桃木剑绕到丹房西侧,剑鞘的浅黄痕在阳光下泛出金芒。
墙根的积雪里插着片松针,针尾系着的红绳与灵溪的绳头相碰时,墙面突然弹出块石板,板后藏着个竹编的圆筒,筒身缠着三层银丝,解开后滚出卷桑皮纸。
纸上用松烟墨画着片松林,林深处标着个红点,旁边写着“三转凝雪”。
凌霜将光屏对准红点,屏幕上立刻跳出立体的地形投影,红点处恰好是三条灵脉的交汇点,投影里的雪层下隐约有光脉流动,形状与那半串果串完全吻合。
“要把果串凑齐才能去那里。”灵溪突然发现纸角的毛边里夹着半片梅瓣,瓣心的纹路里嵌着银白的屑,凑近看竟是莲须磨成的粉。
她将粉洒在半串果串上,果粒的螺旋纹突然亮起,在石匣底映出另一半果串的影子。
玄机掌门往灶里添了把松炭,陶壶里的淡红水再次沸腾。
他用木勺舀出些水,沿着石匣边缘淋下去,水渍漫过之处,匣底突然浮现出浅褐的字:“梅落雪融时,双串合璧处”。
字痕里渗出的松烟墨香,与梅根下的冷香缠成缕,往松林方向飘去。
苏妄收起灵核珠子时,珠身的青芒突然转成赤金色。
他指着梅树梢头,那里不知何时凝结了层薄冰,冰里裹着的果影正在慢慢清晰,蒂部的梅枝纹与石匣里的半串刚好能拼上。“另一半在树上!”
墨尘纵身跃起,桃木剑轻挑冰壳,剑刃的淡光与冰里的银丝相触时,整树梅花突然簌簌作响,落下的花瓣在雪地上拼出条小径,径尽头的雪层下露出个铜环,环上的红绳与灵溪的绳串缠成同心结。
灵溪抓住铜环往上拉,雪地里浮出个冰制的匣子,匣身刻满松果纹,打开的瞬间,里面的半串果串自动飞出,与石匣里的果粒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完整的雪串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串上的果粒开始转动,转出的光纹在半空织出张网,网眼的形状与最初的红绳银网完全相同。
“雪串成了!”她刚要伸手去接,雪串突然腾空而起,顺着松烟与梅香缠成的气线往松林飞去。
凌霜的光屏立刻跟上,屏幕上的轨迹图显示雪串正朝着那三条灵脉的交汇点移动,途经之处的积雪都泛起淡红,像撒了层山楂粉。
玄机掌门望着远去的雪串,木勺上的红绳突然绷紧。
“这是引灵阵的最后一步。”他指着丹房顶上的房梁,那里不知何时落下层松烟,在梁柱上画出个方形,框住的区域正慢慢渗出银白的光,“师祖的密室该开了。”
墨尘用桃木剑沿着光痕划了圈,房梁突然裂开道缝,缝里垂下条银链,链尾的铜钩与之前发现的三枚恰好成套。
苏妄将灵核珠子抛向银链,珠子穿过链环时突然炸开层光晕,照亮了缝里的暗格,格中摆着个墨锭,锭身刻着“松雪”二字,断面的纹路与雪串的螺旋痕如出一辙。
灵溪认出这是松烟墨,刚要伸手去拿,墨锭突然自行飞出,落在陶瓮里的画纸上。
纸上的果串图案瞬间被墨色填满,空白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用雪串引动灵脉的法门。最末行字被松烟晕得极深:“三钩挂三星,梅下见冰城”。
此时远处的松林传来雪层崩塌的闷响,凌霜的光屏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屏幕上的灵脉轨迹正以惊人的速度汇聚,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光纹与雪串的转动频率完全同步。“灵脉共振达到临界值!”
玄机掌门将青瓷碗往地上一扣,碗底的红绳突然散开,银线如蛛网般铺开,在雪地上画出个阵法。
“快把铜钩挂上!”他指着阵法的三个角,那里恰好浮现出与铜钩对应的凹槽,“雪串要开始引气了!”
灵溪、苏妄、墨尘各持一枚铜钩嵌入凹槽,三枚钩子同时亮起,钩尾的银丝突然延长,与空中的雪串相连。
雪串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串上的果粒开始渗出淡红的光,滴落在雪地上竟烧成细小的火苗,火苗的形状与松针完全相同。
丹房顶的暗格突然完全打开,里面飘出张泛黄的纸,纸上是幅地图,标注着松林深处的冰窖位置。
地图边角盖着个朱印,印纹是朵梅花,花心的小孔里卡着点黑灰,被风一吹,竟在空中拼出个“等”字。
“师祖在等我们。”灵溪握紧红绳,绳上的莲须突然绽放成白色的花,花瓣落在雪地上,每片都显出个小字,连起来正是“冰窖取灵匣”。
此时雪串的鸣响达到顶峰,整座丹房的梁柱都开始共鸣,房梁上的松烟墨香与梅根下的冷香彻底交融,在半空凝成道通往松林的光桥。
墨尘的桃木剑率先踏上光桥,剑鞘的浅黄痕此刻亮如金箔。
苏妄紧随其后,灵核珠子在他掌心不停轻颤,珠内的光影正慢慢拼出冰窖的轮廓。灵溪提着竹篮跟上时,红绳与银丝在光桥上拖出的粉痕,正与两侧飘落的梅瓣交织成网,网眼里漏下的光斑,在雪地上拼出串完整的果影。
光桥尽头的雪松林里,那座隐藏的冰窖入口已隐约可见。
窖门的铜环上缠着圈红绳,绳头的银线正发出细碎的光,像在呼应他们的到来。而冰窖周围的雪地上,新的足迹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足尖都朝着窖门的方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松烟与梅影,静静注视着即将开启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