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民又补充句,声音很轻:“就算是你,我也会让的……”
谢烟柔没有听见后一句,她望着许卫民,总觉得许卫民和以往不一样了。
可具体哪里不同,她也无法说清楚。
又或者,只是错觉。
而接下来的两天,或许是因为许卫民将棉衣厂组长的位置让了出去,许母觉得他懂事了点,没怎么张嘴闭嘴就丧门星骂他。
但要做的家务,一点都不少。
两天后。
许卫民正在洗衣服时,许卫平和谢烟柔两人满身是汗地回了家。
用谢烟柔的话来说,棉衣厂组长这个岗位不轻松,她帮许卫平进行一些体能训练,好让他能更好地适应。
至于是不是,许卫民并不关心。
他只在心中默数着日子,只剩下最后五天了。
这时,一条被割成两半的衣服扔进盆中,许卫民抬头,就见许卫平嘻嘻笑着说:“哥,这两条抹布,你也洗一下。”
许卫民低头一看,彻底愣住了。
06
这件衣服,是父亲还在世时给他买的。
也是他所有衣服中,唯一还像样的一件,现在却被割成了两半,上面踩满了脚印,还有难闻的恶臭散出。
“许卫平,你做了什么!”
许卫民红着眼睛质问。
这一悲吼声,让屋内的两个人迅速赶了出来。
见状,许卫平立即倒在地上,朝着出来的谢烟柔哭啼啼说道:“嫂子,我真的不知道哥哥这么喜欢这件衣服,我只是想帮忙做点家务,误以为这件衣服是抹布来着……”
“乖儿子不哭,妈给你做主。”
许母看着哭泣的许卫平,急忙扶起他,满是心疼。
谢烟柔脸冷了下来,“许卫民,只是一件衣服,你至于这样吗!”
许卫民似乎没听见谢烟柔的质问,只是一个劲自语:“这件衣服,是爸给我买的,他说出穿上新衣服,让我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没给你买过——”
谢烟柔的话突然止住。
许卫民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流着泪,但声音却很平静:“谢烟柔,你从来没有给我买过新衣服,一次也没有。”
谢烟柔愣住。
她有些无法相信。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明明说过很多次,会给许卫民买新衣服的。
可细细想来,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买。
这让她想要责备的话难以说出口。
许卫民没继续还嘴,他用泡得发白的手抹去眼泪,继续坐在矮竹椅上,将衣服拼起来,抹上皂角粉不断揉搓着。
似乎这样,衣服就能变得干净,变回原来完整的模样。
这样麻木机械的许卫民,令谢烟柔更加不安。
这时,许卫平捏着腰说道:“嫂子,我这里好痛,好像是扭到了,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谢烟柔还在愣神,手就被抓了过去。
感受到那片温暖与坚硬,她喉咙鼓动,朝着许卫民说:“卫平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他,下次我给你买新衣服。”
下次,没有下次了。
谢烟柔和许卫平进了屋,许母也进了去,骂骂咧咧关上门。
屋外,只有许卫民搓衣服的声音飘荡。
第二天,上午。
家中又只剩下了许卫民一个人。
成了棉衣厂组长后,许卫平也算有了正经活计,好大喜功的他说要给许母买些首饰,让许母过过有钱人的日子,大早就带着许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