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维码尸身
直播画面突然爆出雪花的瞬间，时砚正用镊子夹着一枚微型芯片调试程序。淡蓝色的焊锡烟在台灯下袅袅升起，像谁在空气里写着隐形的密语。这是他第三十七次优化爬虫算法，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刚跳过凌晨三点，耳机里突然炸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家人们看我新纹的玫瑰 ——” 林薇薇的声音还带着撒娇的尾音，下一秒就被扼住喉咙般的嗬嗬声取代。时砚猛地扯下耳机，屏幕里的美妆博主正对着环形补光灯剧烈抽搐，锁骨处那朵新鲜的玫瑰纹身被冷汗浸得发红，像朵在血水里艰难呼吸的花。弹幕从 “姐姐好美” 瞬间滚成密密麻麻的问号，他却死死盯着林薇薇后颈 —— 那里有淡蓝色的光斑在皮肤下游走，规律得如同心跳的脉搏。
老式座钟的铜摆敲到第三下时，警笛声像把钝刀剖开了科技园区的凌晨。沈宴抱着法医工具箱冲进 23 楼，电梯镜面映出他白大褂上的咖啡渍 —— 第三颗纽扣下方，浅褐色的印记边缘已经发脆，是上周三打翻的速溶咖啡留下的勋章。他踹开虚掩的房门，消毒水混着玫瑰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死者倒在直播支架旁，右手保持着比耶的姿势，后颈皮肤鼓起青紫色的方块，像块被强行嵌进肉里的淤青瓷砖。
“林薇薇，24 岁，美妆博主。” 年轻警员递来档案时，指节还在发颤，“初步判断过敏休克，但家属说她连青霉素都不过敏。”
沈宴没接档案。他单膝跪地掀开死者眼皮，瞳孔边缘那圈淡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像被阳光晒化的蜂蜜滴进墨池。“死亡时间超过六小时。” 他突然低下头，鼻尖几乎蹭到尸体脖颈，薄荷味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钻进鼻腔时，鼻翼敏感地翕动，“但这里有新鲜的薄荷醇，不是她常用的那款卸妆水。”
话音未落，尸体后颈的皮肤突然剧烈起伏，青紫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蚯蚓，逐渐拼凑出正方形的轮廓。沈宴摸出紫外线灯照射，纹路瞬间亮起幽蓝的光 —— 那是个由毛细血管破裂构成的二维码，每个像素点都在渗出淡红色的组织液。
“证物袋。”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镊子夹起死者掉落在地的假睫毛时，突然撞进一个带着金属凉意的怀抱。对方穿着纯黑连帽衫，兜帽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粉色疤痕，正举着手机对准尸体拍照，镜头反光里能看见半截冷白的手指。
“警方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沈宴下意识按住对方肩膀，触感像按在一块通电的电路板上，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肌肉紧绷的震颤。
那人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菱形阴影。“时砚，网安局特聘顾问。” 他的语气比解剖台还冷，视线扫过沈宴沾着尸液的手套，“建议你别用触碰过尸体的手，按在我的服务器上。”
沈宴这才发现自己按住的是台改装过的便携式主机，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像条银色瀑布。时砚突然拽过他的手腕，把手机怼到他眼前：“看这个。”
直播平台的后台数据里，一串伪装成广告弹窗的异常代码正在闪烁。林薇薇死亡瞬间，这串代码向郊区废弃数据中心发送了三次数据包请求，而代码末尾的校验位，赫然是个缩小版的二维码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