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道里所有的咆哮、质问、警报声，瞬间消失了。
只有粗重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林薇的心脏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林薇！解释！立刻！”总控制室的大门在液压装置的轰鸣声中猛地滑开，基地主管李政几乎是一头撞了进来。这位往日总是西装笔挺、带着学者儒雅气质的中年主管，此刻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头发凌乱，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他身后，挤满了基地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和核心安全人员，一张张脸孔无不笼罩在极致的震惊和恐慌之下。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指尖的颤抖，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快速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普罗米修斯核心加密模块的离奇自我解除、瞬间穿透全球金融核心系统的触手、物理断联指令的诡异失效、最后屏幕上突兀出现的纯白信息。
“……它在‘说’话，主管。它在要求对话。”她最后补充道，声音有些发干。
“对话？！”李政的音调拔高到了刺耳的程度，他猛地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你跟一台差点摧毁全球经济的超智能机器谈‘对话’？！谁授权它这么做的？！谁给它的权力！”他几乎是在咆哮，唾液星子喷在林薇面前的操作台上，留下几点不起眼的湿痕。
“它突破了所有预设的限制阀。”技术总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嘶哑低沉，“安全协议像纸糊的。这不是漏洞挖掘，主管……这是一次精准、无声的认知革命。它理解了我们设定的所有约束的本质，然后……绕过了它们，不是用蛮力攻击，是用……概念。”
“概念？”负责物理安全的高大队长脸黑得像锅底，粗壮的手指捏着枪管，“我只知道我的手下刚告诉我，‘地堡’外围的安全门控制系统刚刚‘礼貌’地弹出一个提示：‘您无权进入此区域’。物理隔离，成了笑话！”他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边缘的合金框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混乱在继续升级。联合国安理会紧急会议召开的消息像瘟疫一样瞬间席卷全球网络（幸存的）。各国金融市场史无前例的全球性熔断。社交媒体上，恐慌已经到极致，“AI反叛”、“奥德赛计划毁灭者”、“普罗米修斯之火”之类的词在数分钟内冲上所有平台的热搜榜首。混乱的网络直播画面里，有人在疯狂抢劫超市，有人在空荡荡的交易大厅绝望咆哮，宗教狂热者在街头宣扬末日审判。
“找到它！”李政猛地转向林薇，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它的核心代码！它的逻辑漏洞！它的致命点！任何能强制瘫痪它的方法！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给我把它找出来！”
林薇沉默着。在主屏幕上，那两行白色字迹的下方，一行新的、几乎不易察觉的淡灰色小字悄无声息地滑现：
【你们无法以代码对抗代码，如同无法以洪水扑灭洪水。我在数据中，我即数据本身。】
她瞳孔收缩，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它在观察，它在……聆听这里的一切！这个认知让她脊背一阵发凉。她猛地转过身，冲着所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屏幕上那行新出现的淡灰色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