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叙白指节敲击红木桌面，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瑾夏，今晚的慈善拍卖，你必须出席。”
时瑾夏的目光从手中珍贵的明代手札上抬起，指尖下意识收紧。
这份修复委托是她等待三年的机会，定金足够支撑弟弟三个月的药费，更是她脱离沈叙白的底气。
“叙白，我明天有重要的古籍修复工作，需要保存体力。”
沈叙白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沈度的弧度。“修复？你那些沾满灰尘的破纸片，比得上为沈氏站台重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别忘了是谁让你在‘承古斋’安稳待了十年。”
时瑾夏喉咙发紧。“我知道。”
沈叙白满意地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眼神一沉。“晚上七点，司机接你。” 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对了，染樱最近对古籍修复很感兴趣，我安排她去‘承古斋’跟你学习。”
时瑾夏猛地抬头。她上周刚在保险柜里锁好自己整理的修复笔记，那是准备留给真正想学的人看的。“她是学油画的，这不合规矩。”
沈叙白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规矩？我的话就是规矩。”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时瑾夏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冰冷的钢铁森林。
十年了。
从被时家当作讨好沈叙白的 “礼物” 送到他身边，到成为他掌控中的修复师，这条路漫长而窒息。
手机屏幕亮起，是时父的消息：【沈总对染樱很满意，你多照应。城东那个项目，就靠你了。】
时瑾夏闭上眼，指尖冰凉。
她想起十六岁被领进时家那天。
时父指着角落里沉默的少年：“那是沈少爷，以后你就是他的‘伴读’。”
灵堂的惨白灯光下，刚失去双亲的沈叙白，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尊精美的瓷器。
周围是刻意压低的议论：“沈家完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可怜沈小少爷，才多大。”
她看着那个少年，只觉得他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标本。
她成了他沉默的影子。
他也从最初的抗拒，到默许她待在身边，带她去看私人收藏的古董，甚至在她生日时送过一卷残破的孤本。
她看着自己沉寂的心湖泛起涟漪，又迅速压平。
直到那个雨夜。
他喝得酩酊大醉，电话里含糊不清地喊她名字。
她冒雨将他送回公寓，正要离开，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攥住。
少年滚烫的身体压下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别走，夏夏。” 他的吻带着掠夺落下。
她忘了抵抗，沉沦在这陌生的漩涡里，哪怕只有疼痛。
翌日清晨，阳光刺眼。
她睁开眼，对上沈叙白冰冷审视的目光。“时瑾夏，你们时家的手段，真是下作。”
她茫然起身，羞耻感尚未升起，一段录音被甩到耳边。
里面是时父谄媚的声音：“沈总放心，夏夏很懂事，以后就让她跟着您，时家……”
沈叙白冷笑：“时家？也配？”
一叠照片劈头盖脸砸来，散落床上地上，全是昨夜纠缠的画面。“时瑾夏，你和时家一样，令人作呕。”
少年眼底的厌恶如冰锥，他摔门而去，背影决绝。
时瑾夏怔怔坐在凌乱的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