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我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光滑冰冷的玉石地面,像颗被用力掷出的石子,以一种极其狼狈的、连滚带爬的姿势,手脚并用地朝着大殿那扇敞开的、象征着生路的殿门猛蹿出去!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冷哼,像一片雪花落在冰湖上,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不敢回头!不能回头!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出凌霄宗!跑出清沐尘的视线范围!
风声在耳边呼啸,刮得脸颊生疼。华丽的裙摆成了最大的累赘,好几次差点绊倒我自己。我跌跌撞撞,像只没头苍蝇,凭着原主记忆里模糊的路径,朝着山下狂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喉咙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汗水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恐惧像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我。
终于,眼前不再是凌霄宗那冰冷肃杀、处处透着仙气的亭台楼阁,而是出现了凡俗人间特有的、带着烟火气的低矮房屋和喧闹的人声。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最近一家看起来规模颇大的当铺——“通宝阁”。
沉重的木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街道的喧闹,也暂时隔绝了那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脱力,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当铺高高的柜台后面,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老掌柜抬起了眼皮,浑浊的老眼扫过我狼狈不堪的模样和身上价值不菲却沾满尘土的云锦衣裙,眼神里透出惯有的精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姑娘,当东西?”老掌柜的声音干巴巴的,没什么起伏。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汗水和尘土的污迹。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跑路需要钱!大量的钱!
我颤抖着手,再次伸进怀里摸索。这次摸出的,是一块玉佩。
玉佩触手温润,质地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通体呈现出一种柔和内敛的羊脂白。雕工更是精妙绝伦,正面是栩栩如生的并蒂莲,两朵莲花相依相偎,象征着永结同心。背面则用极其纤细的笔触,阴刻着两个小字——“沐”、“漳”。
这是清沐尘当年“赐予”替身洛南漳的“定情信物”。讽刺的是,那“漳”字,恐怕刻下时,他心中所想,还是那个名字里带“漳”的白月光,而非我这个洛南漳。
一股说不清是悲凉还是恶心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捏着这块烫手的玉佩,只觉得无比膈应。它承载着原主卑微的爱恋和痴心妄想,也昭示着我这个替身尴尬又危险的处境。
“当了!”我把玉佩重重地拍在冰冷坚硬的乌木柜台上,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有些发颤,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死当!立刻!马上!”
老掌柜慢悠悠地拿起玉佩,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玉身,浑浊的老眼瞬间亮了起来,像饿狼看到了肥肉。他拿起一个单边水晶镜片,对着玉佩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嘴里啧啧有声。
“好东西啊……上好的羊脂灵玉,蕴有温润灵气,这雕工……啧,出自大师之手吧?这‘沐’、‘漳’二字……”他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姑娘,你这东西来路,怕是不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