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铃音。晏清歌挣扎着推开窗,只见晨雾中一个戴帷帽的女子匆匆离去,地上落着个青布包裹。
包裹里是一册《茶经》,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小字。晏清歌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沈芷柔的笔迹赫然在目:
"词稿可焚,记忆难销。君看银针叶,沉浮不改香。"
一根褪色的红绳,静静夹在书页间。
卷二·黄金榜
第8章 御街打马惊鸿变
一、拦轿鸣冤
清明时节的雨,将御街的石板路洗得泛着青光。
晏清歌立在雨中,手中攥着最新颁布的《禁新声诏》。诏书上"晏清歌"三字被朱笔圈出,像一道血枷锁住咽喉。远处传来净街鞭的脆响——宰相韩琦的轿辇正转过朱雀门。
"学生晏清歌,求见韩相!"
他猛地冲出人群,青衫下摆溅起泥水。侍卫的刀鞘重重击在膝弯,晏清歌踉跄跪地,仍高举起那份诏书:"《鹤冲天》不过抒怀之作,何以株连天下词客?"
轿帘微掀,露出一双鹰目。韩琦的目光在晏清歌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道:"你可知'黄金榜上'四字,触了哪条天威?"
晏清歌抬头,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学生只知,榜下捉婿是百年陋习!"
侍卫的拳脚如雨点落下时,他看见轿帘又掀开一线。韩琦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句"可惜"。
二、紫毫折刃
沈芷柔赶到时,晏清歌正蜷缩在御街排水渠边。她顾不得油纸伞被风吹翻,跪下来去扶他。鲜血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蜿蜒,像一幅写意的朱砂画。
"你怎么......"晏清歌咳出一口血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首《双声子》......"
沈芷柔这才发现,他手中紧握着那支紫毫笔,笔尖已经折断。一道尖锐的木刺划过她的袖口,藕荷色纱罗顿时裂开寸许。
"别说话。"她抖开药囊,苏合香的苦涩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巷口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沈家管事带着四个健仆冲过来:"小姐!老爷命您即刻回府!"
沈芷柔被拽起来时,晏清歌挣扎着抓住她的裙角。紫毫笔滚落水沟,笔杆上"芷"字被泥浆渐渐淹没。
三、血书明志
更鼓敲过三响,晏清歌才从昏迷中醒来。
破庙的蛛网在风中摇晃,像被撕碎的宣纸。他摸索着爬向香案,就着伤口渗出的血,在褪色的黄裱纸上写下:
"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
血不够用了,就蘸雨水稀释。写到"吹"字时,庙门吱呀一声响。晏清歌抬头,却见李师师提着灯笼站在阶前,绯色裙裾沾满泥点。
"沈姑娘让我带句话。"她将一件染血的藕荷色布料放在香案上,"《黍离》之悲,不在风雅。"
晏清歌怔住。这是他们初遇时,论及《诗经》的典故。
四、隔墙对吟
沈府西墙的夹竹桃被雨打得零落。
晏清歌贴着冰冷的砖墙,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诵诗声: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他轻声接道:"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墙内静了一瞬,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沈芷柔的声音带着哽咽:"知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