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公子,江南丝绸行的陈小姐出价三百两,要买这幅词稿。"鸨母堆着笑凑过来,金步摇在烛火下晃得人眼花。
晏清歌头也不抬,抓过酒壶就往屏风上泼。墨迹遇酒晕开,那"忍把浮名"四个字顿时化作一团黑蛟,在宣纸上张牙舞爪。
"哎呀!"鸨母惊叫,"这可是......"
"这才是真迹。"晏清歌大笑,抓起另一支笔,在干净的墙面上挥毫: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笔走龙蛇间,门外传来环佩叮当。一个着缕金裙的少女带着丫鬟闯进来,杏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我出五百两!"
晏清歌笔锋不停:"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
"六百两!"少女跺脚。
"何须论得丧。"晏清歌笔势一转,突然换了小楷,"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醉墨轩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个"自"字——最后一竖拖得极长,像把剑直插地心。
二、红袖撕笺
"八百两!"丝绸行小姐尖叫,"我爹与盐铁使......"
"啪!"
一记清脆的撕裂声。众人回头,只见李师师不知何时站在屏风后,手中正缓缓撕着那幅《鹤冲天》原稿。
"这......"丝绸行小姐呆住了。
李师师将碎片往空中一抛:"现在谁捡到,就是谁的。"
碎纸如雪纷扬。晏清歌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看着那些写着"浅斟低唱"的纸片被无数双手争抢。有人为半片残笺撞翻了烛台,火苗窜上纱帐,又被龟奴一盆洗笔水浇灭。
"疯子!都是疯子!"丝绸行小姐哭着跑了。
晏清歌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搁下笔,发现袖口沾了墨,正巧盖住沈芷柔系的那根红绳。
三、沈宅夜禁
"跪下!"
沈家祠堂里,沈老爷的藤条抽在青砖上,溅起细小的尘埃。沈芷柔挺直腰背跪着,面前的火盆里堆着未拆封的信笺。
"看看你结交的好狂生!"沈老爷抖开最新一期的《朝报》,"《鹤冲天》都传到辽国使臣手里了!"
沈芷柔盯着火盆。最上面那封信的角落,依稀可见晏清歌画的一枝杏花——是他们初遇的暗号。
"陛下今日下诏。"沈老爷压低声音,"凡传唱晏词者,革除功名永不录用。你弟弟刚取得应试资格......"
藤条抽在掌心时,沈芷柔没出声。直到火盆里最后一缕青烟散去,她才发觉舌尖的血腥味——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
四、御书房密藏
景明帝指尖抚过《贞观政要》的书脊。
这本被翻得卷边的典籍第三十二页,夹着一页泛黄的宣纸。纸上《鹤冲天》的词句旁,密密麻麻批着朱砂小字:
"白衣卿相四字最妙,惜乎......"
批注到此中断。窗外传来更鼓,皇帝突然烦躁地合上书,对暗处道:"教坊司新谱的曲子,明日呈给太后。"
黑影里有人应诺。皇帝又补充:"那个晏清歌......让他活着。"
五、残笺重聚
五更天,醉墨轩人去楼空。
晏清歌瘫在狼藉中,手里攥着半片词稿——是李师师故意留给他的。上面只剩"青春都一饷"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