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中,泪水砸在手背上,微凉。不是为了煽情的故事,而是那穿越千年时空、以生命为代价的等待与奔赴,那份沉重的托付与承接,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碎了我心中所有对“迂腐”的浅薄定义。这不是懦弱,这是深植于骨髓、以生命践行的“执念”! 一张带着熟悉气息的纸巾,无声地递到我眼前。是周教授。他没有看我,目光依旧凝视着屏幕,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在讲述一个发生在昨天的故事:“戒贤法师强撑病体,为玄奘开讲这部深奥的《瑜伽师地论》,足足讲了一年又六个月。玄奘在那烂陀,如饥似渴,潜心修学五年,将带回的经卷和所学融会贯通,烂熟于心。后来他在曲女城无遮大会上立论,十八日无人能驳,名震五天竺,被尊为‘解脱天’、‘大乘天’,成了真正的宗教领袖。天竺的国王们极力挽留这位来自东方的智者,许以高位厚禄。

你猜玄奘怎么说?”教授顿了顿,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他说:‘我求法而来,法既已得,当归国流通,使东土众生亦得甘露法味。’” 为求法,孤身万里,踏破万险;得真谛,心系故土,毅然东归。这八个字像洪钟大吕,震得我灵魂嗡嗡作响。

所有的迷茫、质疑、世俗的功利衡量,在这份穿越时空的“执念”与“担当”面前,瞬间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回到宿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删掉了电脑里那个积满灰尘、名为“唐僧形象演变”的文档。屏幕的光映着我发烫的脸颊。一个新的空白文档被建立,光标在顶端闪烁。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重重敲下新的标题:《孤灯万里照归途——论玄奘精神内核中的信念执着与家国担当》。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着我。图书馆成了我的战场。我像着了魔,一头扎进故纸堆的深海,在那些泛黄发脆的书页间拼命打捞真实的玄奘。周教授那本民国版的《大唐西域记》成了我的圣经,我逐字逐句地啃,对照着各种史料和现代译注,试图触摸千年前那个灵魂的温度。我查找他归国后的一切记载,那些被“取经”光环掩盖的、同样惊心动魄的后半生: 贞观十九年,他带着用二十匹白马驮回的六百五十七部梵文贝叶经回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