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囚凰
大楚王朝的隆冬,雪下得疯魔,户部尚书府的地牢却连一丝雪粒都透不进来,只有刺骨的寒意裹着血腥味,往人骨头缝里钻。
苏挽月被粗重的铁链锁在锈迹斑斑的刑架上,手腕和脚踝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黏稠的血顺着铁链往下滴,在冰冷的石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又很快凝结成暗褐色的冰。她的视线越过眼前的血雾,死死盯着地牢角落——那里横七竖八躺着三具尸体,是她的父亲、母亲,还有昨天刚满十八岁的兄长。
三天前,她的未婚夫晋王萧承煜亲率羽林卫闯进来时,父亲还在书房里核对江南漕运的账本,母亲在廊下教丫鬟绣梅花,兄长刚从边关回来,手里还攥着给她带的西域宝石。可转眼间,“通敌叛国”的罪名就像淬了毒的刀,不仅砍了苏家满门的脑袋,还让萧承煜转身就将她的庶妹苏若雪搂进怀里,柔声唤着“美人儿受惊了”。
“姐姐,你看这地牢冷不冷?”苏若雪踩着绣着金线的锦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鞋尖故意碾过她滴在地上的血冰,“你可知晓,当年在梅花林里救你的人,根本不是晋王殿下?”
苏挽月的喉间涌上腥甜,她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庶妹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十二岁那年的雪夜,她被刺客追杀,是个浑身浴血的少年将她护在身后,那少年眉间一点朱砂痣,像雪地里开得最烈的红梅,她记了整整八年。这些年她一直以为那是萧承煜,直到此刻——
“那道疤,是本宫亲手划的呢。”苏若雪俯下身,指甲划过苏挽月腰间那道浅浅的疤痕,“我就是要让你记着‘救命之恩’,傻傻地对晋王死心塌地,好让我趁机靠近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萧承烨。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进苏挽月的脑海,她猛地想起昨天在地牢外听到的对话——萧承烨下令“留活口”,可萧承煜却笑着说“太子殿下心善,可惜苏家人都不配”。原来当年救她的,是那个常年待在御书房、传闻中冷戾狠绝的太子?
意识渐渐模糊,血腥味和寒意裹着她往下沉。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战马嘶鸣,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玄色披风扫过雪地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朕要活口。”
那声音低沉冷冽,像寒冬里的冰棱,却奇异地让苏挽月的意识回拢了一瞬。她费力地睁开眼,透过地牢的铁栏,看见朱红宫墙下,萧承烨翻身下马,玄色披风上落满的雪花簌簌往下掉,他眉间的朱砂痣在雪光里,比八年前更艳,也更冷。
他的目光扫过地牢里的尸体,最后落在刑架上的她身上,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冷寂。可苏挽月却分明看见,他放在剑柄上的手,指节泛了白。
第二章 重生惊变
再次睁眼时,苏挽月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
雕花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张尚且稚嫩却已显明艳的脸,梳着及笄礼的双环髻,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佩——那是前世萧承煜以“定情信物”为名拿走的玉佩,也是苏家被抄家时,他从母亲的梳妆盒里搜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