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碗苦的钻心的汤药,被小翠端了进来,又在她无声的注视中,看着我将其悄悄的倒进了墙角无人注意的排水沟中。
我让小翠将那带着莲花的绣帕,无意间遗落在通往厨房的鹅卵石小路上,那个帕子很快就消失了。
几天后,一个穿着有些发旧稠衫,眉眼透露着一丝精明的妇人,在厨房的后门堵住了正要去倒药渣的小翠。此人正是专门给陈府采买绣品的管事,李娘子。
“小丫头!”
李娘子的脸上堆笑,眼里闪烁着奸商的精明,声音压得极低。
“前些日子,捡的那个小东西花样挺新鲜的,是你主子……那位雨小姐的手笔吧。”
她虽然没有提那个帕子,但是想表达的意思却是昭然若揭。
小翠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又飞快的摇了摇头,眼神躲闪,按照我当时嘱咐开口说道。
“奴婢……奴婢不知……”
“别怕。”
李娘子笑的更深,塞给小翠一块碎银子,沉甸甸地坠在小翠的手心。
“跟你主子递个话,就说……李娘子觉得那个花样有几分意思,若是肯割爱,价钱好说。只是……”
她的话锋突然一转,带着敲打的意味。“别声张,府上规矩大,要是扰了夫人的清净,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昏暗的光线下,我听完小翠的讲述,没有任何的意外。沉默片刻,取出一张粗糙的草纸,用烧剩的碳条在纸上勾勒出三幅新的图样。
一副是竹影映月,疏朗清幽。
一副是蝶恋兰草,灵动翩跹。
最后一副则是复杂的缠枝葡萄,藤蔓盘绕、硕果累累。
“告诉她,花样可以给她,但是不能买断。绣品卖出,我要三成的利。”
“并且署名只能是无名氏,若是答应,每次有新花样需预先支付定金。”
我微微停顿了一下,再次补充道。
“另外告诉她,物以稀为贵。每款花样秀出的帕子,第一批最多只能出十件。多一件都不行!”
这就是赤裸裸的垄,断和饥饿营销。
小翠当然不懂这些,但是她听出了我语气中的那种不容置疑。
李娘子接到回复和那三张惊艳的草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神复杂的在纸样和我那紧闭的房门前来回的扫视。
最终对利润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她咬了咬牙,摸出了几钱银子作为定金,塞到了小翠的手上。
第一笔定金落到我的手上中,冰凉、粗糙的手感,却带着千金的分量,这是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也是撬动命运的第一根杠杆。
钱有了,但是这还是远远不够的。我深知孤木不成林的的道理。陈府这座深宅大院,看似是规矩森严,实则处处都是缝隙,塞满了边缘之人。
3
洗浆房的杨妈,成了我第首个要拉拢的目标。这个妇人不过四十出头,背却佝偻的厉害,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虽然一双手早已被碱水泡的红肿溃烂,但是她的动作却是依旧十分利索。
她原本是夫人院中的粗使,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不值钱的花瓶,就被张嬷嬷寻到由头,罚她到浆洗房做苦役,月钱还被扣走了大半。
我观察了她好几日,发现她常在无人的时候,对着墙角的几株野草出神,偶尔还掐下一点叶子揉碎放到鼻尖上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