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够了楼上的肖邦,受够了失眠与崩溃。
身为声学博士的我造出了终结噪音的武器。
当我以为能享受应得的宁静时,天花板开始流血。
我的静音计划,似乎制造了一个更恐怖的噪音源——
1
我是邱鹏,一个声学博士。
我现在站在柳婷家门口。
眼里的血丝像蛛网,手抖得停不下来。
这是第四十六天没合眼的「勋章」。
2
我的指关节砸在硬木门上。
咚。咚。咚。
声音空洞,像敲在我的头盖骨上。
门开了。
一股隔夜香水混着廉价速溶咖啡的味儿,直冲鼻孔。
柳婷。
真丝睡衣闪着廉价的光,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打滑。
她皱眉,上下扫我。
「又是你?」声音尖得像指甲刮黑板,带着没滤干净的起床气。
「柳女士,」我的喉咙磨得生疼,「凌晨两点…钢琴…」
「两点怎么了?」她直接打断,眼睛翻得只剩眼白,「艺术家要灵感!懂?肖肖在冲刺国际比赛!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她侧身,露出身后阴影。
肖肖站在那里。
小脸煞白,眼下一片乌青,像个电量耗尽的玩具。
「那是睡觉时间!」我声音拔高,嘶哑得自己都吓一跳。
「我四十六天没闭眼了!再这样我报警、物业……」
「报啊!」她嗤笑,叉起腰,睡衣领口晃得刺眼,「尽管去!警察能怎样?教育两句,完事儿!我儿子是未来的朗朗!他的琴声是艺术!懂?高雅艺术!」
她往前一步,劣质香水味呛得我反胃。
「你这种死读书的榆木疙瘩,」
她猩红的指甲,几乎戳到我鼻尖上,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除了算点破噪音分贝,懂个屁的审美?买不起独栋别墅,就忍着!睡不着?」
她嘴角咧开,像撕开一道血口子,吐出淬毒的冰碴:
「那是你命贱!不配听!」
「砰!」
门板带着风,狠狠拍在我脸上。
震得耳朵嗡嗡响,楼道都在颤。
我钉在原地。
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肉里。
一股火「噌」地从脚底板烧穿天灵盖。
命贱?
神经病?
好…
好得很!
3
回到我那棺材似的公寓。
冷。死寂。像停尸房。
镜子里的人吓我一跳:
眼窝深陷,颧骨凸得像刀,皮肤是尸体的灰白。
命贱…神经病…高雅艺术…忍着…
柳婷的话在脑子里炸开,毒蛇一样啃噬神经。
「嗬…嗬嗬…」 我的喉咙里挤出怪响。
报警?行。
电话接通。
我尽量陈述客观:「…持续凌晨噪音…沟通无效…精神濒临崩溃…」
警察来了。制服笔挺。
柳婷瞬间变脸。
笑容堆满,声音甜得齁人:「警察同志!误会!孩子考级冲刺,就这几天!」
她推了推肖肖,「来,给叔叔弹一段!」
肖肖像个提线木偶,坐到钢琴前。
手指落下,弹了个流畅但毫无生气的片段。
「您看!」柳婷摊手,一脸无辜,「我们很注意了!邻居可能……太敏感了?」
她瞟我一眼,眼底淬着冰。
警察无奈,例行公事地说了几句「互相理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