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门缝里漏出一声冷笑。
物业?也去。
办公室一股霉味儿。
经理秃顶油亮,打着哈哈:「哎呀,邻里邻居的…柳女士是单亲妈妈,培养孩子不容易!理解万岁嘛!您也多担待…」
「担待?」我声音发涩,「我四十六天……」
「知道知道!」他摆手打断,像赶苍蝇,「回头我说说她!啊?」
眼神分明在说:你这人,真麻烦。
出门,撞见柳婷「刚好」路过。
她抱着胳膊,嘴角噙着笑:「哟,邱博士,又去告状了?有这功夫,不如多赚点钱,换个清静地儿?」
高跟鞋敲着地砖,嗒嗒嗒,像踩在我神经上。
投诉信?
写了。厚厚一沓。街道、环保局、市长信箱……石沉大海。
唯一回信是打印的套话:「…已转相关部门处理…」
4
她开始报复。
凌晨两点的钢琴照旧。
白天也添了新节目。
「咚!」重物砸地。
「吱嘎——!」刺耳地拖椅子。
「啪!」摔门,震得我头顶灯晃。
还有她尖着嗓子训斥肖肖的声音,穿透楼板:「错了!重来!没吃饭吗?!废物!」接着是孩子压抑的抽泣。
5
研究所是我最后的堡垒。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我在汇报降噪材料数据,屏幕上的数字在跳舞,耳鸣嗡嗡响。
「…所以…这种新型…吸收系数…」 声音飘忽。
领导眉头拧紧。
「邱博士!」他敲桌子,「你念的哪组数据?跟图表对不上!」
同事的目光像针。
我后背瞬间湿透。混乱地翻资料,手抖得拿不住纸。
「算了!」领导不耐烦地挥手,「下次准备好!散会!」
邮箱里躺着 HR 的「关切」邮件:「…关注到您近期状态…建议合理安排休息…必要时可寻求 EAP 心理援助…」
我的手机屏幕亮了。
我妈的未接来电,三个。
语音留言点开,是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小鹏?最近…还好吗?妈有点担心…」
烦!我直接划掉。
还有一个旧友短信:「老陈,好久没聚,周末喝一杯?」
聚?聚个屁!手指一动,拉黑。
世界彻底安静了。也彻底把我扔了。外卖只敢点「放门口」。
6
回到公寓,我站在客厅中央。
目光扫过书架。
一排排声学专著,蒙着灰。
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
墓碑顶上,是我蒙尘的「声学创新杰出贡献奖」。
玻璃裂了,像嘲笑的嘴。
规则?沟通?理解?
狗屁!全是保护混蛋的纸!糊弄傻子的戏!
柳婷淬毒的声音又在脑子里炸响。
命贱…神经病…
「啊——!!!」
一股邪火猛地窜起!
我抄起桌上的水晶奖杯——研究所发的,屁用没有——狠狠砸向墙壁!
「哐当!」一声爆响!碎片四溅!
像砸碎了我最后一点可笑的坚持。
胸口剧烈起伏。我喘着粗气,走到裂开的镜子前。
里面的人,眼珠子通红,就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命贱?好。那就看看,谁更贱!
我猛地蹲下,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
摸到那个冰冷的金属硬盘,插上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