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伊卡洛斯的‘意识花园’。” 林溪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的身影正在逐渐扭曲，变成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漩涡，“他们把人的记忆榨成原液，再用超导线圈冻成晶体，这样就能永远保存…… 就像罐头里的肉。”
林深突然停住脚步。他看见前方的冰墙上嵌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那是个穿着伊卡洛斯研究员制服的女人，胸口的工牌上写着 “陈静”—— 母亲的名字。
女人的眼睛圆睁着，瞳孔里倒映着青铜钟的影子。她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乐景象。当林深靠近时，母亲的眼球突然转动，看向他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林深读懂了她的口型：别信溪溪。
“快走！” 林溪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她的身影突然扑向冰墙，青铜色的黏液瞬间覆盖了母亲的脸，“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冰墙开始剧烈震动。林深身后传来晶体碎裂的巨响，他回头看见无数由记忆原液组成的怪物正在逼近 —— 那些怪物有着人类的轮廓，却长着冰晶凝结的利爪，每个关节处都渗出黏液，在地面留下冒烟的痕迹。
这是被记忆原液污染的 “意识残渣”。林深在矿场的警告手册上见过，这些东西以活人的记忆为食，最喜欢啃食大脑里最珍贵的片段。
他不再犹豫，转身跟着林溪冲向黑暗。晶体森林在身后不断坍塌，记忆怪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那些封存着临终画面的晶体炸裂时，飞溅的碎片在他背上烙下无数细小的光斑，每个光斑里都闪过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有人在婚礼上交换记忆币，有人在产房里看着婴儿被注射原液，有人在伊卡洛斯总部的台阶上自焚……
“到了。”
林溪突然停下脚步。林深撞在她透明的背上，发现自己站在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门上雕刻着 37 个螺旋纹路，每个纹路里都嵌着颗跳动的记忆晶体，晶体里封存着不同版本的 “他”—— 有穿着研究员制服的，有戴着记忆猎人面罩的，还有个拿着手术刀正在解剖自己的。
“这是第 37 次循环的终点。” 林溪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机械，她转过身，脸上的五官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由青铜色黏液组成的漩涡，“也是起点。”
青铜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无尽的黑暗。林深感到有股强大的吸力从门内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被晶体丝植入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疯狂冲撞 —— 母亲的实验日志、妹妹的记忆币、手术台上的自己…… 所有画面最后都变成了青铜钟的模样。
“你逃不掉的。” 林溪的身影完全融化成黏液，顺着地面流进门内，“我们都是同一个意识的碎片，早晚会回到原点。”
记忆怪物的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林深看着青铜门上那些 “自己” 的晶体，突然明白老头说的话 —— 他从来都不是在逃跑，只是在按照伊卡洛斯设定的路线，一步步走向早已注定的结局。
但当他抬脚迈入门内时，却感到掌心的半枚记忆币开始发烫。那枚碎片与青铜门上的某个螺旋纹路产生了共振，发出细微的嗡鸣，像在回应着什么。
门内的黑暗中，传来了钟摆摆动的声音。
第四章：镜中歧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