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黏液里混着几片碎冰。“你是第 37 个活着下来的。” 他抬起布满晶体的手，指缝里渗出青铜色的液体，“前 36 个…… 都变成了会走路的冰雕。”
林深的脊背爬过一阵寒意。他想起个人终端里的照片，镜阵中央的 37.6—— 难道那是存活率？
冰晶突然剧烈震颤。林深面前的那颗晶体里，画面开始扭曲变形。原本模糊的手术台逐渐清晰，他看见医生们戴着印有棱镜标志的口罩，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当刀锋划开实验体的胸膛时，林深的心脏同步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37% 适配率。” 主刀医生的声音透过晶体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意识锚点稳定，准备植入第 37 号记忆碎片。”
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术台上的人有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额头烙着尚未褪色的 Δ37 编号。更恐怖的是，那人被剖开的胸腔里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跳动的青铜色黏液，黏液表面浮现出钟表店青铜钟的纹路。
“看到了？” 老头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笑意，“伊卡洛斯造了 37 个你，用来培育‘超级意识’的锚点。你以为逃得掉？从你在矿场醒来的那天起，就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
晶体丝突然收紧。林深感到血液在血管里结晶，那些封存着他记忆的血珠菱形开始闪烁，像某种正在加载的程序。他想嘶吼，却发现喉咙里涌出更多青铜色黏液，在舌尖上凝结成记忆币的形状。
“他们说这是进化。” 老头突然站起身，身上的晶体发出碎裂的声响，“把所有人的意识揉成一团，装进不会坏的容器里。但你知道吗？” 他凑近林深，眼球里倒映着无数冰晶的影子，“被揉碎的意识会疼的，像有无数根针在脑子里扎……”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开始融化。青铜色的黏液顺着晶体丝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里面漂浮着半枚记忆币 —— 和林深攥在手里的那半一模一样。
林深这才发现，老头的胸腔里也没有心脏，只有个生锈的金属牌，上面刻着 “Δ36”。
冰晶森林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林深听见黏液滴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有某种沉重的脚步声正在靠近，每一步都让晶体丝泛起涟漪。他拼命挣扎，却感到晶体丝正在钻进皮肤，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
“哥哥。”
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林深猛地转头，看见林溪的身影在冰晶间穿梭。她的身体比在便利店时更加透明，青铜色的黏液从指尖滴落，在地面凝结成细小的钟摆。
“跟我来。” 女孩转身飘向晶体森林深处，裙摆扫过的地方，冰晶纷纷碎裂，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钟楼里有能打碎循环的东西。”
林深犹豫了。他想起老头的话，想起手术台上的自己。但当晶体丝开始腐蚀血管时，他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女孩的身影穿过冰晶森林。那些封存着临终画面的晶体在他身后爆炸，青铜色的黏液像雨一样落下，溅在皮肤上带来灼烧般的疼痛。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低。林深呼出的白雾刚离开口腔就变成冰晶，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霜花。他注意到周围的晶体开始呈现出规律的排列，像某种巨大的神经网络，而每个晶体都是神经元的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