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金属门被猛地撞开。记忆猎人的外骨骼装甲在狭窄的空间里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深退到墙角,看见货架上的镜子反射出自己的脸 —— 那张脸正在扭曲,眼角爬满了青铜色的纹路,和记忆猎人脸上的一模一样。
“看到了吗?” 镜中的 “他” 开口说话,声音与记忆猎人如出一辙,“你和我们没区别。”
林深抓起个罐头砸向镜子。玻璃碎裂的瞬间,所有记忆猎人同时举起了武器。他在漫天飞溅的碎片中看见林溪的残影,女孩的手指向仓库深处的通风管道,那里的金属格栅上刻着个模糊的箭头。
“37 次……”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这是第 37 次循环了。”
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记忆原液氧化后的杏仁味。林深在狭窄的空间里匍匐前进,金属壁上的冰碴划破了他的膝盖和手肘。身后传来记忆猎人的液压装置声,还有 “寂静哨” 的低频震动,管道壁上的冰屑因此簌簌落下,像某种倒计时的沙漏。
当他爬出通风口时,发现自己站在钟表店的屋顶。青铜钟的顶部裂开了道缝隙,里面渗出的黏液在月光下形成道纤细的丝线,连接着林深的手腕 —— 那些从伤口渗出的血珠正顺着丝线倒流,被钟体缓慢吸收。
林深的个人终端突然亮起,收到条匿名信息,发信人显示为 “溪溪”。点开后只有张照片:镜阵实验室的中央,躺着个被剖开胸膛的人,手术台边的器械盘里,放着枚编号为 Δ37 的记忆猎人徽章。
而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第三章:冻土之下
通风管的金属格栅在掌心碎成冰碴时,林深才意识到自己在下沉。
不是坠落的失重感,而是像陷入某种黏稠的液体 —— 青铜色的记忆原液在管道底部凝结成半冻的胶体,他的身体穿过冰层时,听见无数细碎的爆裂声,像有千万颗记忆晶体在同时碎裂。
“呃……”
冰冷的液体灌入鼻腔,林深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片晶体森林里。无数记忆原液结晶成的冰棱从头顶垂落,尖端泛着青铜色的荧光,每颗冰晶内部都封存着凝固的画面:有人举着记忆提取器对准太阳穴,有人在记忆雪泥里溺毙时伸出求救的手,还有个模糊的身影躺在实验台上,胸口插着三十七根导管。
那些画面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像被惊扰的水母。
林深试图挣扎,却发现四肢被透明的晶体丝缠绕。这些丝线从冰晶尖端延伸而出,在他皮肤上勒出红痕,接触到血液的地方正缓慢结晶 —— 他的血珠在半空中变成细小的菱形,每个菱形里都封存着他自己的片段:矿场的电击棍、妹妹临终的脸、母亲实验日志上的 37 号印章。
“这是…… 记忆墓穴。”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晶体森林里回荡。林深转动眼球,看见不远处蜷缩着个老头,浑身裹着青铜色的黏液,只有眼球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老头的胸腔起伏得异常缓慢,每一次呼吸都让晶体丝泛起涟漪,“伊卡洛斯扔进来的‘废料’,都会变成这玩意儿的养料。”
他指的是那些垂落的冰棱。林深这才注意到,每个冰晶的根部都连接着残缺的人体 —— 有人只剩半截躯干,有人的头颅被晶体完全包裹,露出的牙齿还保持着嘶吼的姿态。记忆原液顺着血管纹路在残骸里流动,最后从指尖渗出,凝结成新的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