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摆摆手:“谈不上医术,就是懂点皮毛罢了。比起那些老院判,差远了。”
他说得谦虚,心里却也有些自得。他自小跟着外祖父学医,外祖父是南都有名的大夫,他耳濡目染,又肯下功夫,医术确实比一般的编修要好些,不然也不会被派去整理那些珍贵的古医案。
老周在一旁听着,插了句嘴:“先生可谦虚了,去年我家老婆子咳得厉害,就是先生给开的方子,几服药就好了。”
沈砚之笑了笑,没说话。
火渐渐小了,老周打了个哈欠:“先生,谢公子,我守第一班夜,你们先睡吧。”
沈砚之点点头:“辛苦你了,老周。”
他从箱子里拿了床薄被,递给谢云书:“公子盖这个吧,夜里冷。”
谢云书接过被子,触手还算暖和。他道了声“多谢”,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把斗篷裹在身上,又盖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沈砚之也找了个离火近点的地方躺下,盖着自己的小被子。火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他却没什么睡意。他侧过头,看向谢云书的方向。谢云书睡得很安静,呼吸平稳,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来,落在他的发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感。
他想起刚才谢云书出手时的样子,干净利落,显然是练家子。可看他的穿着打扮,又不像寻常的江湖人,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孤身一人走在这北境的风雪里?
沈砚之越想越好奇,却也知道不该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自己不也没说实话吗?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谢云书,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马车晃了一天,又经历了马匪的事,他确实累了,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里他醒了一次,是被冷醒的。火快灭了,老周靠在火堆旁打着盹。他起身添了些枯枝,火又旺了起来。他看向谢云书,见他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眉头微微皱着,嘴唇抿得很紧,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沈砚之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在了他的身上。两床被子叠在一起,应该能暖和些。
他刚盖好,谢云书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沈砚之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我看公子好像冷,就……”
谢云书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底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蒙,过了几秒,才低声道:“多谢。”
“不……不客气。”沈砚之脸颊有点发烫,连忙转过去,假装去看火堆,“我去看看老周。”
他走到老周身边,轻轻推了推他:“老周,换我来守吧,你去睡会儿。”
老周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挪到沈砚之刚才躺的地方,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沈砚之坐在火堆旁,手里拨弄着柴禾,心里却乱糟糟的。刚才谢云书看他的眼神,好像和平时不一样,带着点他看不懂的东西,让他心跳得有点快。
“沈先生。”谢云书忽然开口。
沈砚之回过头:“嗯?”
“你为什么要回北境?”谢云书看着他,目光很认真,“北境不比南都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