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垂眸看着他。沈砚之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的手指很细，指尖带着点薄茧，擦过皮肤时，竟带着点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他这人向来不喜与人亲近，可此刻被沈砚之这样近地挨着，竟没觉得不适，反而……有那么点奇怪的安稳。
“好了。”沈砚之撒上药粉，又用绷带仔细地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这药一日换两次，过几日就好了。”
他收拾好药箱，抬头对上谢云书的目光，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比刚才柔和了些，不再像淬了冰的样子。沈砚之心里一跳，连忙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看这雪，怕是要下一夜，咱们今晚怕是得在山里找个地方落脚了。”
谢云书“嗯”了一声，也看向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些，天边透出点昏黄的光，想来是快到黄昏了。
“前面不远有个破庙。”谢云书忽然开口，“去年我路过时见过，虽破旧，却能挡风雪。”
沈砚之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就去破庙吧。”
老周在外面听见了，应了声“好嘞”，马车转了个方向，朝着谢云书说的破庙赶去。
第二章 破庙夜谈
破庙确实破旧，屋顶塌了一角，寒风从破洞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但好在四面的墙还完整，能挡住大部分风雪。老周生了堆火，枯枝在火里噼啪作响，火光跳动着，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
沈砚之把带来的干粮和一小罐咸菜拿出来，分给谢云书和老周：“简陋了些，公子将就吃点吧。”
谢云书接过干粮，是那种最普通的麦饼，有些干硬，但在这雪夜里，却显得格外暖胃。他咬了一口，看向沈砚之：“沈先生是北境人？”
“算是吧。”沈砚之喝了口热水，暖了暖嗓子，“我祖籍是北境云溪镇的，不过从小在南都长大，这次是回来……探亲。”
他没说实话，他不是探亲，是回祖宅。他父亲临终前留了封信，说祖宅里藏着些东西，让他务必回去看看。至于是什么东西，信里没说，只说“关乎沈家安危”。他辞了官，一半是因为在太医院待得有些腻了，另一半，也是为了这封信。
谢云书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慢慢吃着麦饼。他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只有火光偶尔照在他脸上时，才能看到他神情里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砚之看他吃了两块就不吃了，便把自己手里的半块递过去：“公子再吃点吧，夜里冷，得多垫垫肚子。”
谢云书看了他一眼，没接：“够了。”
“那喝点热水。”沈砚之把水壶递给他。
谢云书接过来，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暖意顺着食道往下走，驱散了不少寒意。他看向沈砚之，见他正低头小口吃着麦饼，侧脸在火光下显得很柔和，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
“沈先生在南都做什么？”谢云书又问。
“在太医院当编修。”沈砚之抬了抬头，笑了笑，“就是抄抄医书，整理整理药方，不算什么要紧差事。”
“能进太医院，医术定然不差。”谢云书的语气里带着点赞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