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沈砚之定了定神,推开车门下车,雪没到脚踝,冷意顺着靴底往上窜,他却顾不上,对着那人拱手行了一礼,“在下沈砚之,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收回剑,随手在雪地里蹭了蹭剑上的血迹,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掸灰尘。他看了沈砚之一眼,目光在他冻得发红的鼻尖上停了一瞬,才淡淡开口:“谢云书。”
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清冽得像山涧的冰泉,只是没什么温度。
沈砚之点点头,又道:“今日若非谢公子,我与老周怕是凶多吉少。大恩不言谢,只是不知公子要往何处去?若顺路,不如与我们同行一程?也好让在下略尽绵薄之力,给公子添件御寒的衣物,或是……处理下伤口?”
他说着,目光落在谢云书的左手上——方才他收剑时,沈砚之瞥见他的袖口沾了点血迹,似乎是手臂受了伤。
谢云书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没说话,倒是老周在一旁连忙附和:“是啊公子,您看这天都快黑了,前头几十里都没客栈,咱们马车虽小,挤挤也能坐,总比在雪地里冻着强。”
谢云书沉默了片刻,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落了片细小的雪花。他抬眼看向沈砚之,那双冷冽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沈砚之松了口气,忙侧身让他上车。谢云书弯腰进了车厢,带进来一股寒气,沈砚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车厢不大,两人挨着坐下,中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沈砚之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老周赶车的手艺不错,虽然路滑,马车却走得稳当。沈砚之从箱子里翻出个小药箱,打开来,里面放着些常用的伤药和绷带。他递了瓶金疮药给谢云书:“谢公子,若是不嫌弃,先用这个擦擦吧,止血消炎的。”
谢云书接过药瓶,指尖碰到了沈砚之的手,沈砚之只觉得他的指尖凉得像冰,忍不住皱了皱眉。谢云书倒是没在意,拔开瓶塞,倒了些药粉在掌心,抬手就要去解袖口的带子。
“我来吧。”沈砚之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公子手臂不方便,在下略通医术,帮公子处理更稳妥些。”
谢云书的手腕一僵,抬眼看向沈砚之。两人离得近,沈砚之能看清他眼底的纹路,还有那睫毛上未化的雪粒。他的目光里带着点探究,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拒绝。
沈砚之笑了笑,语气温和:“公子不必客气,就当是在下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谢云书沉默了几秒,终是松了手,收回了手,任由沈砚之去解他的袖口。他的袖口是用银线绣的云纹,沈砚之解开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他的皮肤,还是凉得吓人。
撩开袖口,才看到伤口——不算太深,是道寸许长的划伤,想来是刚才打斗时被马匪的刀划到的,此刻还在渗血。沈砚之拿了块干净的棉布,蘸了点温水(是他先前温在暖炉旁的),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