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接到那通电话的。听筒里传来的电流杂音比对方的声音还要清晰，滋滋的声响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女声，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气泡。
“阿哲…… 救我…… 老宅……”
那是姐姐林薇的声音。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姐？你在哪？老宅怎么了？”
回应我的只有越来越急促的电流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信号，最后 “咔嗒” 一声，通话被硬生生掐断。窗外的雷声恰好炸响，惨白的闪电照亮我惨白的脸，我盯着手机屏幕上 “通话结束” 四个字，心脏狂跳不止。
姐姐已经失踪三天了。
三天前她去乡下处理外婆留下的老宅，临走前还笑着说要给我带外婆腌的酱菜。可从昨天开始，她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我报了警，警察却说没有确切地址无法立案，只让我等消息。
现在这通诡异的来电，成了唯一的线索。
我立刻翻出外婆老宅的地址 —— 青瓦镇槐树街 76 号。那地方我只在小时候去过一次，记忆里只有一条阴暗潮湿的石板路，和一座爬满青苔的老房子，外婆去世后就一直空着，怎么会突然让姐姐去处理？
来不及细想，我抓起外套就冲出了门。暴雨如注，打车到长途汽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青瓦镇的车票。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摆动，窗外的山景模糊成一片墨绿色的阴影，像无数只沉默的眼睛在注视着我。
“小伙子，去青瓦镇走亲戚？” 邻座的大妈热情地搭话，她脸上布满皱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能夹死蚊子。
“嗯，去处理点家事。”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青瓦镇啊……” 大妈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那地方邪乎得很，尤其是老槐树附近，晚上都没人敢走。”
我的心猛地一沉：“为什么？”
“前几年死了好几个人呢，” 大妈的声音压得更低，“都是在老槐树下发现的，脖子上缠着槐树枝，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吓死人的东西。有人说是树成精了，也有人说是…… 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
我的手指冰凉，外婆家的老宅，就在老槐树下。
车子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青瓦镇。雨已经停了，天空被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色，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气味。镇子比我记忆中更加破败，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两旁的老房子歪歪扭扭，门窗大多破旧不堪，看不到几个行人。
我按照地址找到槐树街，远远就看到一棵巨大的老槐树矗立在街角，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繁叶茂，即使在黄昏时分也投下浓密的阴影。树下果然有一座老宅，灰墙黛瓦，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门楣上 “林府” 两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这就是外婆的老宅。
可姐姐的电话是从这里打来的，她人呢？
我走到门前，发现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难道姐姐不在里面？可那通电话明明说…… 我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后院的围墙不高，墙角有几丛半人高的杂草。我深吸一口气，抓住墙头翻了过去，落地时脚底踩到一堆松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几片干枯的槐树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