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市场笼罩在一种压抑的寂静里，往日里讨价还价的喧嚣被警戒线和无处不在的警服彻底驱散。
空气里残留的尘埃味，此刻闻起来都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严嶙带着苏晓，目标明确地走向市场东南角一个用厚重防水帆布搭起来的棚子。
棚子门口堆着不少处理过的皮革边角料，空气里弥漫着鞣制皮革特有的、混合了油脂和化学药水的浓重气味。
一个身材敦实、穿着沾满油渍皮围裙的男人正坐在一张矮凳上，用力地打磨着一块厚实的牛皮。
他叫赵大勇，是市场里卖皮具的摊主。
看到严嶙和苏晓走近，他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摩擦着那块皮子，粗糙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赵老板，”严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再跟你了解点情况。听说你和陈老板关系不错？还一起…合伙做过点小生意？”
赵大勇手里的砂纸“嗤啦”一声在皮面上划出一道难听的噪音。
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种僵硬的笑容：“严队长，瞧您说的…就是…就是早年间倒腾过几件老家具，陈老板路子广，帮着牵牵线，早就没来往了！”
他语速很快，带着急于撇清的意味。
“是吗？”严嶙的目光扫过赵大勇粗糙的手指和围裙上深深的油渍，最后落在他脚边一个敞开的工具箱里。
那里面除了各种皮具工具，还散落着几颗备用的大号牛角扣，棕黄色，带着天然的纹理和粗犷的棱角，与死者手中那颗牛角扣如出一辙。
“陈老板手里那颗牛角扣，看着跟你用的这些，挺像啊？”
赵大勇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激动：“严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市场里用牛角扣的又不只我一家！再说了，我跟陈胖子…陈老板，就是点头之交！他那个人，整天神神叨叨的，说什么‘第七颗纽扣’能发财，我看他是想钱想疯了！谁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你们该去查查那个收破烂的老姚头！他鬼鬼祟祟的，陈老板出事前，我好像还看见他在帐篷附近转悠呢！”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眼神躲闪，急于将矛头引向他人。
严嶙不动声色地记下“第七颗纽扣”和“收破烂的老姚头”这两个点，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行，有需要再找你。”
6 第5章 废品车里的风衣
离开皮具摊，严嶙和苏晓走向市场堆放杂物和垃圾的西南角。
一个用破旧塑料布和几根木棍勉强支起来的棚子歪斜地立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辆锈迹斑斑、堆满各种破烂纸箱和塑料瓶的三轮板车。
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正蹲在板车旁，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几个压扁的纸壳。
他就是收废品的老姚头，身上那件深蓝色的旧工装外套沾满了污渍，袖口磨得发亮。
看到警察走近，老姚头浑浊的眼睛里立刻堆满了惶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姚大爷，”严嶙放缓了语气，“别紧张，就问几句话。听说你前几天…‘捡’了件风衣？”
“风…风衣？”老姚头的声音嘶哑干涩，眼神躲闪得更厉害了，布满老年斑的手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身上那件脏兮兮的工装外套，“没…没啊…我没捡什么风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