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裹着热浪灌进窗户时,林晚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
空调坏了三天,维修师傅说零件要等下周才能到。
写字楼里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键盘上的塑料按键被汗水浸得发黏,敲下去时总带着滞涩的阻力。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她迷迷糊糊地划开屏幕,日期那一栏刺得她瞬间清醒——2026 年 7 月 15 日。
这个日期像根烧红的铁丝,狠狠扎进太阳穴。
距离那场把世界嚼碎的灾难,还有整整三个月。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痒,像有排细齿正沿着颈椎缓慢啃噬。
林晚猛地按住后颈,掌心触到的只有温热的皮肤,没有黏腻的血,没有断裂的骨头,更没有丧尸那股混杂着腐肉和涎水的腥气。
上一世的 10 月 15 号,也是这样黏糊糊的傍晚。
她拖着加班到发酸的腿走出电梯,三楼的张阿姨就堵在楼梯口。
往日笑眯眯的圆脸肿得发亮,嘴角挂着半透明的粘液,在声控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张阿姨?"她当时还傻愣愣地打招呼,帆布包带勒得掌心发红。
那天她刚加完班,包里还装着没吃完的三明治,生菜叶子从塑料袋里探出来,蔫巴巴的。
下一秒,那团臃肿的影子带着腥风扑来。
生锈般的指甲剜进肩膀时,林晚看见对方眼球上蒙着层白翳,像泡坏的鱼眼,浑浊得照不出人影。
剧痛炸开的瞬间,楼道里滚来更多嘶吼。
对门的小夫妻互相撕扯,丈夫咬断妻子颈动脉的脆响,混着楼下保安拖断腿爬上来的血痕刮擦声,在耳边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最后咬穿她喉咙的,好像是楼下遛泰迪的老头。
那只总爱冲人狂吠的棕色泰迪不知去向。
假牙卡在气管里的窒息感涌上来时,林晚望着天花板的裂纹,只剩一个念头——要是没住这破小区就好了。
手机在掌心烫得像块烙铁。
林晚深吸一口气点开银行 APP,500 万的数字刺眼地跳着。
工作五年攒的 28 万,加上父母车祸赔的 472 万,一分没动。
前世她想用这笔钱凑首付,在城里扎根。
中介带她看过三套房子,最后一套是顶楼的老破小,厨房窗户正对着垃圾站,可她当时觉得,那就是安稳的日子。
现在看来,不如换条命。
地图软件被指尖划得发烫,她专挑标着小点的地名。
那些藏在群山褶皱里的村庄,连导航都只敢标个模糊的箭头。
最后停在"瓦窑村"——百科里说全村常住人口 47 人,距最近的镇子 30 公里,盘山路能把人绕吐。
就这了。
村支书的电话响到第五声才被接起,老头的声音裹着蝉鸣和锄头撞石头的闷响:"谁啊?"
"大爷,租村口老房,年付。"林晚的声音在发抖,尾音却咬得很死,"现在签合同,钱先打。"
"那房子漏风漏雨,墙根都快塌了..."
"我写东西,要清静。"她打断对方,指尖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印。指甲缝里还留着早上剥橘子的橘络,黏在皮肤上,像层洗不掉的薄膜。
听筒里传来嘬牙花子的声音:"年付五千,押金一千。你真要?"
"现在过去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