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抹布擦过第十块灵牌时，我听见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我僵着脖子抬头，正对上一只描金皂靴。瓦片暴雨似的砸下来，我护着灵牌往供桌底下滚，后脑勺磕在香炉上，温热的血立刻糊住了衣领。

“齐天氏的祠堂？”有人用靴尖碾着祖父的头骨，“怎么像狗窝似的。”

宇文灼的脸逆着光，腰间的弑神钉泛着青芒。他身后站着五个穿玄铁甲的修士，有个家伙正用我擦灵牌的抹布擦刀。

我攥着供桌腿想站起来，宇文灼突然一脚踹翻供桌。

祖宗牌位噼里啪啦砸在我背上。

“听说你们齐家祖上出过天帝？”宇文灼蹲下来揪我头发，弑神钉的寒气冻得我太阳穴发疼，“现在怎么连条看门狗都不如？”

他拽着我往主灵牌前拖。

那灵牌是黑的，裂纹里渗着暗红，像干涸的血。我挣扎时手肘撞到牌位，裂开的木刺扎进皮肉，血珠溅在灵牌正中央。

所有裂纹突然活了。

黑色细线在牌位上疯狂扭动，我耳边炸开千万人的惨叫。宇文灼猛地松开手，他腰间的弑神钉自己跳出来，叮叮当当插进地砖缝里。

暴雨就是这时候砸下来的。

祠堂门板被风掀飞，老庙祝的破锣嗓子混在雷声里：“跑啊！他们挖的是——”

后半截话被雷劈碎了。

瞎眼老头在雨幕里敲竹杖，蓑衣下露出半截白骨森森的脚踝。宇文灼的修士们突然开始呕吐，有个人的眼珠子直接掉进了香炉。

灵牌上的血在蒸发。

有东西顺着我流血的手肘往上爬，凉得像蛇，可祠堂里根本没有蛇。我听见有人笑，那声音是从我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好孩子，再喂我点热的……”

宇文灼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往后退时踩碎了祖父的肋骨，弑神钉在地砖缝里嗡嗡震颤。我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那团黑影正在长出獠牙。

第2章

宇文灼的靴底还碾在祖父头骨上，可他的表情已经变了。

我盯着自己扭曲的影子。那团黑影正从地面往上爬，缠住我的脚踝时发出黏腻的水声。祠堂里突然静得可怕，连雨声都像隔了层膜。

“装神弄鬼！”宇文灼猛地拔出插在地缝里的弑神钉，钉尖却开始滴血。不是我的血——是金色的，稠得像融化的金箔。

灵牌上的裂纹突然全部崩开。

黑色细线喷泉似的涌出来，有几根直接扎进了我手肘的伤口。不疼，反而痒得钻心，像有蚂蚁在血管里产卵。我听见十个声音同时在脑壳里说话，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最清楚的那个贴着我的耳垂喘气：“看见星图了吗？那些碎掉的星星......”

宇文灼的弑神钉朝我咽喉刺来。

我抬手去挡，皮肤下突然爆出蛛网似的金纹。锁链“哗啦”响了一声，我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吊在房梁上——可刚才明明已经摔在地上了。

时间好像裂成了碎片。

弑神钉离我眼球只剩半寸时，祠堂大门突然炸成木屑。有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雨里，她脖颈上的符文正在发光，和主灵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宇文家的小畜生。”她说话带着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你爹没教过你，有些钉子不能乱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