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民生晚报》的编辑部永远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苏清砚把刚打印出来的稿件摊在桌上，标题加粗加黑——《顶流女星林薇薇疑似偷税漏税，背后资本疑云重重》。
桌角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总编气急败坏的声音：“清砚！立刻把林薇薇的稿子撤下来！电子版、纸质版，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苏清砚握着听筒的手指收紧：“总编，证据链都齐了，为什么要撤？”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总编的声音压得极低，“星辰娱乐的电话直接打到了社长那里，说我们再敢发，明天报社就得关门！那是陆知衍！是陆知衍啊！”
陆知衍。
这个名字像块冰，扔进沸水里也能瞬间让周遭降温。苏清砚盯着稿件上“星辰娱乐”四个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她跑社会新闻三年，见过菜市场摊贩为了一毛钱跟顾客争执，见过老小区居民为了电梯维修基金集体上访，深知普通人维权的艰难。可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一篇调查报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没撤稿，只是把电子版设置成了定时发布，又将纸质版偷偷塞进了第二天待印刷的版样堆里。她想赌一次，赌真相的重量，能压过资本的风。
第二天清晨，苏清砚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是报社的同事，脸色惨白：“清砚，完了！我们昨天印的报纸，刚出印刷厂就被人拦下来了，全部扣了！电子版也……也没了！”
苏清砚的心沉了下去。她走到电脑前，果然，昨晚设置的定时发布内容已被彻底清除，连后台记录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陆知衍的手段，果然厉害。”她低声说，眼底却没什么挫败，反而燃起一点更执拗的光。
（二）
陆知衍是在一周后的慈善晚宴上第一次见到苏清砚的。
不是刻意找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彼时他正被一群投资商围着，谈笑间应付自如，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手里捏着个小巧的录音笔，正试图往他这边挤。
她的动作算不上娴熟，带着点生涩的急切，像只想偷食的小松鼠。
“陆总。”她终于挤到他面前，仰起脸看他，睫毛很长，在水晶灯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我是《民生晚报》的记者苏清砚，想问问您，贵公司旗下艺人林薇薇……”
话没说完，就被他身边的保镖拦住了。陆知衍抬手示意保镖退下，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的凉意：“苏记者？那篇关于林薇薇的报道，是你写的？”
苏清砚没想到他会直接点破，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脊背：“是。陆总既然知道，那正好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公司，轮不到一家小报社指手画脚。”陆知衍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苏记者，有些线不能碰，碰了，容易伤手。”
他的目光扫过她捏着录音笔的手，那双手纤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
“陆总这是在威胁我？”苏清砚反而笑了，眼里的光更亮，“还是说，您怕我真的挖出什么，让您的商业帝国塌个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