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观雪撤了镇神散。

他大概觉得,这张网已经被蛀空了。

留着也是白费功夫。

可他不知道。

他亲手拆了自己布的局。

还把最忠心的三个棋子,当成了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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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我去了祠堂。

说是给「苏婉儿」上香。

守门的婆子没拦我。

大概觉得,一个失了势的冒牌货,不值得上心。

祠堂里很暗。

香烛的味道,混着灰尘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

正中央挂着幅画像。

是我十岁时画的。

穿着件粉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笑得没心没肺。

画像的边框很旧,漆皮都掉了。

可仔细看,能发现边框的缝隙里,嵌着细细的银线。

我站在画像前。

手里捏着根点燃的檀香。

烟圈袅袅地往上飘,拂过画像的角落。

忽然,银线动了动。

像有虫子在里面爬。

接着,画像的右下角微微发热。

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人不敢碰。

我往后退了一步。

盯着那发烫的地方。

温感银线。

遇同血脉之人会发热。

沈观雪果然没放弃。

明着撤了眼线,暗地里,却让这幅画当了眼睛。

可他大概忘了。

这幅画是我母亲亲手挂上去的。

她当年在画框里藏的,不只是银线。

我把檀香插进香炉。

转身往外走。

经过画像时,故意用袖口蹭了蹭边框。

里面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像是什么东西断了。

走出祠堂时,天已经黑透了。

月亮躲在云后面,只露出点昏黄的光。

我摸了摸袖口。

沾着点银灰色的粉末。

是从画框里蹭下来的。

那是母亲当年混在漆里的硝石粉。

遇热就会膨胀。

足以撑断那些细细的银线。

画像还在发热。

可那热度,已经传不到沈观雪那里了。

他以为藏得很好的眼睛。

其实早就瞎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

云慢慢散开,露出皎洁的月亮。

接下来,该轮到那幅画了。

或者说。

该轮到那个顶着我名字的冒牌货了。

16

我转身往回走。

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祠堂里的画像,还在静静地挂着。

只是没人知道,那发热的银线,已经断成了一截截。

像沈观雪此刻的心思。

乱成了一团。

祠堂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