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恶心：“甜甜呢？”
“厨房忙着呢！”赵金桂朝里面喊了一嗓子，“招娣！去看看你弟媳妇饭做好了没！二十多口人等着吃呢！”
一个黑瘦女人应声从阳台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堆湿衣服。看到我，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快步进了厨房。
我跟着走过去，推开厨房门的瞬间，一股热气夹杂着油烟扑面而来。甜甜站在灶台前，头发凌乱地扎在脑后，脸色蜡黄，正费力地翻炒一大锅菜。她左手扶着腰，右臂机械地动着，宽大的衣服下隐约能看到产后尚未恢复的腹部隆起。
“甜甜！”我心疼地喊出声。
女儿转过头，看到我时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妈…你怎么来了…”
我上前想拉她，却碰到她滚烫的皮肤：“你发烧了？”
甜甜摇摇头，继续翻炒：“没事…就是有点累…”
赵金桂的闺女王招娣把湿衣服往地上一扔：“弟媳妇，先把这些衣服晾了！”
我这才注意到甜甜右手腕上缠着纱布，已经被水浸湿了：“你手怎么了？”
“切菜不小心…”甜甜小声说，然后转向王招娣，“大姐，我炒完菜就去晾…”
王招娣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走了。我一把抢过锅铲：“别做了！跟我去医院！”
赵金桂闻声冲进来：“干什么？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我指着甜甜通红的脸：“你眼瞎了？她发着高烧！”
“发个烧怎么了？”赵金桂不以为然，“我们农村人哪个不是带病干活？就你们城里人金贵？”
我懒得理她，拉着甜甜就要走。甜甜却挣脱我的手：“妈…我不能走…乐乐还在他们手里…”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是啊，外孙还被扣着，甜甜怎么敢反抗？
“孩子在哪？”我环顾四周，“我要见我外孙！”
赵金桂得意地笑了：“耀祖睡着呢！别吵他！”
我推开她往主卧走。赵金桂尖叫着扑上来抓我，但我比她快一步，已经拧开了主卧门把。
主卧里，三个小孩正在我女儿的婚床上蹦跳，地上满是零食袋和果皮。我的外孙——那个早产的、本应在保温箱里精心护理的婴儿——被随意放在角落的婴儿车里，身上盖着一块脏兮兮的毯子，小脸通红，正发出微弱的哭声。
“乐乐！”我冲过去抱起外孙，立刻感到不对劲——孩子浑身滚烫，呼吸急促，嘴唇发青！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怒吼。
赵金桂不慌不忙：“小孩发烧正常！我给他喂了祖传的符水，保准明天就好！”
符水？我这才注意到婴儿车旁放着一个褐色小瓶，里面还剩少许黑色液体。我拿起一闻，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混合着香灰的呛人气味。
“你给他喝这个？”我声音都变了调，“他才多大？”
“咋了？”赵金桂理直气壮，“传宗小时候发烧都喝这个！我们村小孩哪个不是这么治大的？”
我顾不上跟她争辩，抱着孩子就往外冲。赵金桂拽住我的胳膊：“把我孙子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