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程远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手中攥着那张已经泛黄的合影——那是三年前全家去海边时拍的，雨晴穿着白色连衣裙，小阳骑在他肩上，三人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程远机械地按下接听键。
"是程远先生吗？这里是市公安局。"一个冷静的男声传来，"关于您前妻林雨晴的案子，我们需要您来确认一些细节。"
程远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找到她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是的...请您节哀。我们在赵世诚的别墅发现了遗体，初步判断是安眠药过量..."
后面的话程远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声，和一年前雨晴最后对他说的话："程远，我们离婚吧。这个家让我窒息。"
他记得自己当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留下，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雨晴只是冷漠地推开他，眼神空洞得像具行尸走肉。那天她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成了程远每个夜晚的梦魇。
警局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法医递给他一份报告和几张照片，程远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推开——照片上那个瘦骨嶙峋、手腕布满针孔的女人，怎么会是他记忆中温柔美丽的妻子？
"根据调查，林女士生前长期遭受非法拘禁和药物控制。"警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赵世诚有个特殊的'收藏癖好'，专门物色有家庭的女性...您的妻子是被她闺蜜周莉介绍认识的。"
周莉。这个名字像一把刀捅进程远的心脏。那个总是亲热地叫着"雨晴宝贝"的女人，那个极力促成雨晴参加那场致命宴会的"闺蜜"。
"我们查到赵世诚给周莉的转账记录，备注是'蓝裙礼物'——应该是指林女士当天穿的蓝色礼服。"警官翻动着案卷，"周莉已经被控制，但赵世诚的律师团队很强硬..."
程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所以他就这样逍遥法外？我妻子就这样白白死了？"
"程先生，请您冷静。我们一定会..."
"冷静？"程远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惨笑，"我儿子每天晚上哭着要妈妈，而我连告诉他妈妈是怎么死的都不敢！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警局，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街角的LED屏正在播放赵世诚出席某个慈善活动的新闻，那个衣冠禽兽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企业社会责任，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程远站在雨中，任凭寒冷浸透骨髓。他想起了雨晴最后一次参加宴会前的情景——她穿着那件淡蓝色礼服在镜子前转圈，问他好不好看。如果当时他坚持陪她去，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周莉的不对劲...
"先生，您没事吧？"一个便利店店员撑着伞走过来，担忧地看着他。
程远摇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停车场。他的车里还挂着雨晴亲手做的小香包，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曾经能抚平他所有的疲惫。现在这味道却像钝刀，一下下凌迟着他的心脏。
回到家，小阳已经睡着了，怀里紧紧搂着雨晴去年生日时送他的小熊玩偶。程远轻轻抚摸儿子哭肿的眼睛，胸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