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野的意识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被拽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鼻腔里瞬间灌满消毒水与霉味混合的怪异气味，冰冷的触感从后颈传来——他正躺在一张金属诊疗床上，手腕被粗糙的皮带牢牢固定在床沿，磨得皮肤发疼。
视线所及是斑驳的白色天花板，墙皮剥落处露出暗黄色的霉斑，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醒了？”
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林野僵硬地转动脖颈，看见诊疗床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对方戴着一副雾面护目镜，镜片反射着天花板上昏黄吊灯的光，看不清表情，只有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燃着一点猩红，烟雾袅袅升起，与空气中的异味纠缠在一起。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林野的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嘶哑。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手腕却被皮带勒得更紧，金属床架发出“吱呀”的抗议声。
白大褂男人没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诊疗床旁。
林野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白大褂上沾着深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衣摆处还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沾满灰尘的深色毛衣。
“先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俯下身，凑近林野的耳边，烟草味混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吗？”
林野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昨晚十点——作为市报的调查记者，他刚结束对“青山疗养院”旧址的暗访。
据说这家疗养院十年前因一场大火关闭，此后一直废弃，却近期有附近居民声称看到里面有灯光，还听到奇怪的哭声。
他带着相机潜入，在主楼三楼的档案室里找到了一本泛黄的病历册，封面写着“特殊病患观察记录”，刚翻开第一页，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我在青山疗养院调查，然后就晕了。”
林野努力回忆着细节，“是你把我带到这儿的？这里到底是疗养院的哪个地方？”
男人直起身，转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块布满裂痕的镜子，镜面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疗养院主楼前，笑容僵硬。
男人的手指点在照片最右侧的一个人身上：“认识他吗？”
林野眯起眼，照片里的人穿着同样的白大褂，胸前别着名牌，上面隐约能看到“陈”字。
他突然想起病历册第一页的署名——主治医生：陈敬。
“他是陈敬？十年前疗养院的医生？”林野的心跳骤然加快。
白大褂男人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扔在诊疗床旁的托盘里。
金属钥匙与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想出去，就自己找线索。”男人转身走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又停下脚步，“对了，提醒你一句——别相信穿蓝马甲的人，也别在凌晨四点后待在走廊里。”
话音落下，男人推开门走了出去，门“砰”地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林野盯着托盘里的黄铜钥匙，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皮带。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将身体挪向托盘，指尖终于碰到了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