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司项目崩盘,儿子沉迷暗黑音乐,我的世界一团乱麻。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深夜刷着车祸新闻,我感到窒息。

偶然听到王琨的“地球游乐场”理论,我嗤之以鼻。

可那句“低谷是高光伏笔”却像钉子扎进心里。

我删掉所有悲伤歌单,换成《好日子》单曲循环。

划走每一条负面新闻,开始捕捉儿子画里歪扭的太阳。

项目转机悄然浮现,儿子竟主动分享心事。

年会上,我讲述“剧本伏笔”,台下掌声雷动。

儿子创作的积极歌曲获奖,他羞涩地对我笑。

阳光穿透窗户,耳机里“开心的锣鼓”震耳欲聋。

原来预设的剧本里,每个低谷都是为此刻埋下的光。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这句话像一团嚼烂了的口香糖,黏腻地糊在我的喉咙深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猩红的进度条——代表着我们小组熬了三个通宵的项目,此刻正卡在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环节上,像个濒死的病人,心电图拉成了一条绝望的直线。会议室里,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项目经理老张那张平日里还算和气的脸,此刻绷得像块冰冷的铁板,目光扫过我们几个项目核心成员,最后重重落在我身上。

“林晓,”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的重量,每一个字都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你负责的模块,接口数据格式和文档描述严重不符!这是最底层的逻辑错误!现在整个流程卡死在这里,下游全被堵住!项目延期,客户追责,这个损失,谁来担?!”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空调风口发出单调的呜呜声。我能感觉到旁边同事投来的目光,同情、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好不是我”的庆幸。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无形的耳光抽过。我张了张嘴,想辩解“文档是之前某某交接时就模糊不清”,想申诉“时间太紧任务太重”,但最终,所有的话都被那堵名为“失职”的沉重砖墙死死堵了回去。喉咙干得发痛,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蚊子哼:“…对不起,张总,是我的问题。”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老张烦躁地挥挥手,那动作像是要挥散眼前令人窒息的失败阴霾,“立刻!马上!给我解决方案!今天搞不定,谁都别想下班!”

“明白。”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散会后,我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回自己的工位,周遭同事们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和键盘敲击声,此刻听来都像是尖锐的噪音,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熟悉的酸液灼烧感沿着食道往上涌。我猛地灌了一大口早已凉透的苦咖啡,试图压下那令人作呕的感觉,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倒霉?是的,我就是那个被霉运选中的倒霉蛋。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挤上能把人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地铁,车厢里浑浊的空气混合着汗味和各种食物残存的气息,熏得人头晕。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着,推送栏里,一条本地新闻标题像冰冷的毒蛇,猛地窜进眼帘:“突发!城西高速三车连撞,两死五伤!”下面配着一张模糊却足以刺激神经的事故现场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缩紧,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阵缺氧般的眩晕。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戳屏幕,关掉了那个页面,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