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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的短暂快感如同劣质酒精带来的晕眩，来得猛烈，去得也迅疾。仅仅一周后，当陈默站在自己曾经称之为“家”、如今却像个巨大废墟的房子里时，那份晕眩彻底被冰冷的现实击碎了。
母亲断药后的痛苦呻吟在空荡的客厅里格外刺耳，像生锈的锯子拉扯着神经。“小默……疼……药……”老人蜷在沙发上，脸色灰败，额上全是冷汗。父亲佝偻着背，手足无措地翻着抽屉，声音发颤：“药单呢？静丫头放哪儿的？哎哟这……”他浑浊的老眼里全是茫然和恐慌。
陈默烦躁地扒拉着头发，把几个抽屉里的东西哗啦全倒在地上。一堆杂乱的票据、病历本、说明书翻滚出来，如同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以前这些事都是林静一手操办，他甚至连母亲每天吃几种药、分别叫什么名字都说不全！他胡乱抓起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医疗术语看得他眼晕。“别翻了！我去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抓起钱包和车钥匙就冲出了门，把母亲无力的呻吟和父亲的叹息关在身后。
药店明亮的灯光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稍微冷静了点。店员看着他报出的药名，在电脑上敲打几下，报出一个数字：“一共两千三百七十六元五角。”
“多少？！”陈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记得林静以前提过母亲的药费，似乎没这么多？
“先生，这是进口药，医保报销后自付部分就是这个价。您母亲这个病，一个月光基础药费就得这个数，还不算检查费和万一住院……”店员解释道，语气带着点见怪不怪的平淡。
两千三百多！陈默脑子嗡的一声。他几乎是麻木地刷了卡。这还只是药！他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回到车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以前林静拿着他给的两万，要覆盖的，就是这样的开销吗？房贷、车贷、孩子的吃穿用度、学费、兴趣班、老人的医药费、保姆费、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有那些他根本想不到的、细碎却无处不在的支出，比如小宝那个坏掉的玩具火车轮子，比如家里突然坏掉的灯泡水龙头……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两万块的分量，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自己心口。而那个被他斥为“无能”的女人，曾经默默用肩膀扛着这块巨石，步履蹒跚地走了那么久。
银行发来的催缴房贷短信像索命符一样准时抵达：【XX银行】尊敬的陈默先生，您尾号XXXX的账户本月应还房贷8265.21元，请于5日前存入足够金额，以免影响信用……他烦躁地划掉短信，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工资到手三万出头，扣除这八千多房贷，五千车贷，母亲刚拿走的药费两千多，小宝下个月幼儿园学费三千五……还没算一家人的伙食水电物业费！他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冰冷的恐慌顺着脚底板爬上来。这日子，像张巨大的、不断收紧的网。
“必须找个人来分担！”这个念头成了救命稻草。陈默迅速注册了各大婚恋网站，精心挑选了几张意气风发的旧照，在收入栏自信地填上“月入三万+”，并在择偶要求里着重强调：“希望觅得一位精致得体、懂得生活情趣的女士共度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