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主角光环是负的吧？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这简直是催生黑化的绝佳温床！“公司有闲置的员工公寓。”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栋灯火通明、设计现代的玻璃幕墙大楼，“那栋，星悦公寓，4016房。暂时给你住，物业水电费自理，每月大概几百块，直接从你工资里扣。”他特意强调了“扣钱”，试图减轻一点那该死的“施舍感”。
一串崭新的银色钥匙被递到苏晚面前。
她僵在原地，没有立刻去接。先是茫然地看了看钥匙，又顺着陈琛指的方向望向那栋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高级公寓楼，最后视线落回陈琛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惊惶和怯懦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迅速被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水光淹没。她猛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串冰凉的钥匙，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谢……谢谢老板！”她深深地、几乎九十度地鞠躬，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我有地方住了……”抬起头时，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无比明亮、充满感激的笑容。那笑容像绝境里挣扎着开出的花，带着一种脆弱而倔强的生命力，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陈琛的眼底。
“本地人怎么会没地方住？”陈琛状似随意地继续问，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苏晚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她坐进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抠着帆布包粗糙的带子，指节泛白。“家里……闹翻了。”她含糊地吐出几个字，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深重的疲惫和难以言说的伤痛。
陈琛心知肚明——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家，重男轻女的父母，那个被宠坏、只会伸手要钱的弟弟。逼她拿钱给弟弟买房，不给就扫地出门。这就是她流落街头的根源。他发动车子，黑色的宾利慕尚平稳地汇入车流。
车载导航亮起，目的地显示“星光百货”。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的苏晚，在看到那熟悉的、金碧辉煌的建筑轮廓时，身体猛地绷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扒住了车窗边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这里……老板，我……我赔不起的。”
陈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注意到她右手小指外侧有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白色疤痕。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原著里一笔带过的细节：苏晚高中时曾在一家奢侈品店打工，不小心打碎了一瓶昂贵的香水，被刻薄的店长押着在店里洗了三天厕所才勉强抵债，这道疤就是清洗剂腐蚀留下的痕迹。
“公司形象投资。”陈琛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他伸手，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抽走她抱在怀里的、那件起了球的旧外套，“包括处理掉不符合形象的……垃圾。”他随手将那件旧衣服扔到后座。
后视镜里，他看到苏晚小心翼翼地抱着新买的米白色羊绒大衣，柔软的质地与她粗糙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她把脸轻轻埋进衣领里，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某种珍贵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崭新羊毛和高级防蛀剂的、属于“安全”和“体面”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