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银线，斜斜地织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致。林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导航屏幕上的蓝线早已拐进一条虚线，车载地图边缘跳出一行刺目的红色警告：前方路段信号覆盖弱。
“我说咱们真要去那鬼地方？” 副驾驶座上的苏晴突然开口，她正对着小镜子涂抹口红，镜面反射出她眼底的不安。这支枫叶红唇膏是上周刚买的新品，此刻膏体却在她颤抖的指尖断成两截，“导航都开始说胡话了。”
林墨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后座。周深正把相机镜头怼在车窗上，快门声在狭小的车厢里此起彼伏，他那头精心打理的卷发被风吹得凌乱；陈雪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卫衣帽子遮住半张脸，露出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却始终没能加载出任何内容，她脖颈处露出的银链吊坠一晃一晃，细看竟是片梧桐叶造型；张弛则戴着降噪耳机，自顾自地哼着跑调的摇滚，手指在膝盖上打着不成章法的节拍。
“毕业旅行当然要选点特别的。” 林墨的声音透过雨幕显得有些飘忽，“那地方可是我托人好不容易才订到的，据说整个村子都保持着民国时期的原貌。” 他转动方向盘，车子碾过一块凸起的青石，底盘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摇摆，刮出的扇形水痕里突然闯入一道灰影。林墨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搞什么！” 苏晴的化妆包掉在脚垫上，口红、粉饼滚了一地。
车头前两米处，一个穿蓑衣的老人正佝偻着身子，手里牵着两头瘦骨嶙峋的山羊。山羊的铃铛在雨里叮当作响，老人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目光在陈雪的方向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指向左前方。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雨幕深处隐约可见一片黛瓦飞檐，如同蛰伏在山间的巨兽。
车子重新启动时，周深突然按住林墨的肩膀：“等等！” 他推开车门冲进雨里，镜头对准老人身后那片竹林。雨雾中，竹林深处似乎有个穿红衣的身影一闪而过，快得像个错觉。
“拍什么呢？” 张弛摘下耳机，打了个哈欠，“再磨蹭天都黑了。”
周深的手指在相机屏幕上放大画面，竹林里只有摇曳的竹影和密集的雨珠。他皱着眉回到车上，将湿透的外套扔在座位旁：“可能是光线问题。” 他没说的是，刚才透过镜头，他分明看见那红衣身影手腕上戴着和陈雪同款的梧桐叶银链。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时发出规律的咯噔声，仿佛在叩击着时光的门扉。梧桐老宅的门楼在雨雾中逐渐清晰，斑驳的朱漆门扉上，两个铜环早已失去光泽，门楣上悬挂的匾额字迹模糊，隐约能辨认出 “梧桐深处” 四个字。
“这地方…… 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雪突然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她扒着车窗，鼻尖几乎要贴在玻璃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间的银链，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林墨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伸手去推那扇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打扰。门楣内侧刻着的细小梧桐花纹被蛛网覆盖，与陈雪银链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