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陈助理走到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您的私人物品都整理好了,书房里……那份文件,林小姐还没有签。”他指的是那份离婚协议。
沈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没有任何波动,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流程。
就在这时,别墅玄关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余辰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他今天穿了一件设计感很强的黑色皮夹克,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焦虑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客厅里搬运行李的工人,最终落在窗边的沈砚身上。
“沈先生!”余辰快步走上前,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看似关切的笑容,但那笑容显得十分僵硬和刻意,“您……您这就要搬走了?”
沈砚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深秋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地落在余辰脸上。
余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搓了搓手,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熟络和讨好:“晚秋姐她……她最近心情很不好,一直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您看,这……这别墅这么大,她一个人住着也冷清,怪害怕的。”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真正的目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试探:“沈先生,您看……您这搬走了,别墅的钥匙……是不是可以留一套给晚秋姐?或者……或者给我也行?这样万一她有什么事,我也好及时过来照应一下。”
他的话语里,那份觊觎和迫不及待,几乎要溢出来。
沈砚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一丝嘲讽的弧度都没有勾起。直到余辰说完,带着期待和忐忑看着他时,沈砚才极其缓慢地、动作清晰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钥匙。
是一个小小的、半透明的密封袋。袋子里面,装着几朵早已干枯、失去了所有鲜活色泽的茉莉花。花朵蜷缩着,呈现出一种陈旧的深褐色。袋子的封口处,贴着一张小小的白色便签纸。上面,是沈砚那遒劲有力的笔迹,只写了三个字:
**“戒掉吧。”**
他捏着那个小小的密封袋,没有看余辰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手臂越过余辰的肩膀,精准地将它放进了旁边一个敞开的、装着林晚秋一些零散物品的收纳箱里。动作随意得像在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然后,他收回手,整理了一下没有丝毫褶皱的西装袖口。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余辰,看向门口已经准备就绪的陈助理。
“走吧。”沈砚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别墅大门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留恋,也没有再看余辰一眼。高大的背影穿过玄关,消失在门外铅灰色的天光里。
余辰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那个被随意丢进收纳箱里的干枯茉莉花袋,看着便签上那三个冰冷的字,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愤和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离了别墅区,汇入城市傍晚的车流。
林晚秋站在二楼画室的落地窗帘后面,只露出一道缝隙。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厚重的丝绒窗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她死死地盯着那辆载着沈砚的车,看着它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融入一片模糊的车灯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