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婆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她像是被这句话迎头狠狠砸了一闷棍,整个人僵在藤椅上,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希冀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和被亲生儿子那轻蔑态度刺伤的剧痛。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筛糠似的抖。
“妈?妈您别吓我!” 我立刻扑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焦急万分,“您别生气!建平他……他可能就是一时糊涂!您别气坏了身子!您要保重啊!” 我的手在她枯瘦的背上拍着,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和颤抖。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滚烫的,落在她粗糙的手背上。
婆婆猛地挥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她死死抓住藤椅的扶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像是要抠进木头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从震惊慢慢沉淀为一种刻骨的怨毒和冰冷。那怨毒不是对着照片里的女人,也不是对着我,而是直指她那个“玩玩而已”的儿子。
“好……好一个‘玩玩而已’……好一个‘懂点事’……”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我养的好儿子……真是出息了……” 她猛地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老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滚落,划过沟壑纵横的脸颊。
她没再说话,只是瘫在藤椅里,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泥塑。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还有我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不堪入目的照片上,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
我知道,这把火,烧起来了。而且,是从王建平最意想不到、也最无法扑灭的地方烧起来的。这把火,会把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连同他那廉价的“玩玩而已”,一起焚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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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病了。
消息是周雅火急火燎打电话告诉我的,带着哭腔和毫不掩饰的指责:“嫂子!妈被你气得心脏病都犯了!刚送去急救!你满意了?!你到底给她看了什么鬼东西?!”
我握着手机,站在别墅空荡的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很好。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自责:“雅雅!妈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我…我这就过去!都怪我…我不该拿那些东西去烦妈的…” 语气哽咽,情真意切。
赶到医院时,王建平已经在了。他站在高级病房外的走廊上,眉头紧锁,正拿着手机低声而严厉地训斥着谁,大概是他的助理在处理突发舆情。看到我,他眼神阴沉地扫过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烦躁。
“你来干什么?” 他语气不善,甚至带着迁怒,“还嫌不够乱?”
我没理会他的态度,急切地问:“妈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暂时稳定了,急性心梗,幸亏送来得快。”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林晚,我不管你给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给我闭嘴!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来。这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护士走出来:“病人醒了,家属可以进去一个,别刺激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