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砸在玻璃上,几乎要把玻璃震碎。林姝尔沉默地站在宿舍中央,低头看向敞开摆放在地板上的行李箱,静静的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第十二次震动从掌心传来,"母亲"两个字在屏幕上闪烁,像一只永不疲倦的眼睛一直监视着她。林姝尔盯着那个名字,喉咙发紧,睫毛剧烈地颤了颤。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混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喘不过气来。
“逃吗?”这个念头不断地在脑海中重复。
想起上周回家时,母亲坐在真皮沙发上修剪指甲的样子——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指甲永远保持着完美的椭圆形,涂着低调的裸色指甲油。"姝尔,李教授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你九月份直接去他那里读博。"母亲说话时甚至没有抬头,"你爸爸也和刘行长吃过饭了,等你毕业后可以先去他那里实习,积累经验。"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就像过去二十五年里的每一个决定。
"够了。"她对着空荡荡的宿舍说。
窗外的雨更大了,雷声在云层里滚了几滚,突然炸出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林姝尔苍白的脸。三秒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指悬在关机键上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屏幕熄灭的瞬间,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真的切断了一根连接自己与过去的链接。
转身时带倒了椅子,她却像没听见似的,抓起床上最后一件叠好的衬衫,几乎是粗暴地塞进半满的行李箱。布料在狭小的空间里褶皱成团,像她此刻理不清的心绪——那些没说出口的争执,妈妈哽咽的劝说,还有她自己堵在喉咙口的委屈,全都被这狠狠一塞,暂时压进了某个不愿触碰的角落。
雨还在下,雷声又近了些。她拉上行李箱拉链,“咔哒”一声锁死,像是给自己的逃避,也上了一把锁。
行李箱轮子在积水的地面上划出两道水痕,林姝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园。她买了最近一班南下的高铁票,目的地是那座以梧桐树闻名的临海城市——梧城。
三个月后,梧城老城区一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林姝尔蜷缩在二手沙发上看手机。屏幕上招聘软件的通知栏空空如也。
"金融分析师、投行经理、风险管理师..."她机械地翻着专业相关的职位,每一个都让她胃部绞痛。手机滑落到地毯上,她伸手去够遥控器,无意间碰到了昨天吃剩的外卖盒,油腻的气味立刻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电视里正播着《马丁的早晨》,这部她童年最爱的动画。屏幕上的小男孩每天醒来都会变成不同身份——宇航员、侦探、甚至恐龙。林姝尔盯着那些鲜艳的画面,"要是能像马丁一样就好了..."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尾打转,"每天都能尝试不同的工作,就不用决定要做什么了..."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林姝尔的眼皮越来越沉。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电视屏幕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将林姝尔惊醒。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按,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比平时粗壮了许多,皮肤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林姝尔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